水深火熱摸爬滾打的覺悟,本名姜姒的公主也是如此,揹負莫大氣運,如何做得了散淡無波瀾的女子?
徐鳳年三氣小周天沉浮以後,睜開眼睛,問道:“先生真要為西楚王朝復國?才來北莽聯絡遺民?”
曹長卿對此並不隱瞞,點頭說道:“確是如此。許多西楚遺民士子如今皆已是北莽南朝權臣,曹某到達邊境以前,先去了一趟離陽皇宮,在九龍壁上刻字,向世人表露了公主身份。朝廷開始大興文字獄,廣陵王也親自帶兵血腥鎮壓了六家書院,京城老太師孫希濟請辭還鄉,國子監學子群情激奮,左祭酒與右祭酒原本偽裝的溫情脈脈徹底破裂,趙家天子沒有批准孫老太師的告老辭官,卻准許桓溫辭去左祭酒一職,前往廣陵道擔任經略使,安撫士子民意。”
徐鳳年苦笑道:“也虧得是她,否則肯定要記恨你這名臣子的強人所難。”
曹長卿平靜道:“不論復國失敗,還是成功,曹某定會在適當時機向公主殿下以死謝罪。都要給公主一份安穩。”
徐鳳年轉移這個沉重話題,皺眉問道:“鄧太阿為何要去北朝挑釁拓跋菩薩?”
正襟危坐風流無雙的曹長卿伸出兩根手指撥了撥一縷頭髮,微笑道:“曹某三個月前曾在西壘壁遺址與他一戰,便是那個時候,我有所升境,鄧太阿說與我打架無趣,要去拓跋菩薩那裡討打。不過鄧太阿說得雖然輕巧,我卻知道他這一去,不比以前和王仙芝搏殺,只是將武帝城城主當成磨劍石,用作砥礪劍道,這次只會有兩種結果,要麼死在拓跋菩薩手上,或者活下來,成為劍仙。鄧太阿劍術只用來殺人,若是成了以術證道的劍仙,就真正有望撼動王仙芝天下第一的寶座。既然十二飛劍都贈送給世子殿下,那麼我猜鄧太阿何時不用桃花枝,世人再不敢說王仙芝拓跋菩薩兩人聯手可以輕鬆擊殺其後八人了。殿下以後繼續深入北莽,不妨拭目以待。”
徐鳳年笑道:“先生既然成聖,這個說法本來就站不住腳。”
曹長卿搖頭道:“世人眼中的三教聖人,境界是高,可論起殺人技擊,實在是水分太大,我這次入境陸地神仙,不過是為了給公主造勢,真要落在不出世的高人眼中,只是貽笑大方。”
徐鳳年有話直說,打趣道:“先生過謙了,聖人便是聖人,誰敢小覷。我要有先生境界,沒有身份牽掛,也會去皇宮撒潑搗亂,讓那九五至尊下不來臺。”
曹長卿手指停在下垂一縷頭髮旁邊,繼而雙手疊在膝上,微笑道:“如果真有這一天,曹長卿一定會去旁觀。”
徐鳳年笑道:“隨口說說,先生別當真。”
曹長卿望了一眼一望無垠的廣袤草原,平淡道:“當年曾有西楚舊人趕赴邊塞,眼界始開,感慨遂深,這位翰林也由伶工之詩詞化為士大夫之言語,可見殿下能夠離開北涼屋簷之下,獨身赴北莽,有了自立門戶的眼光氣魄,很好。”
徐鳳年苦澀道:“若非先生趕到,十有八九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曹長卿盯著這名年輕人的臉龐,沉聲道:“可知北涼王戎馬一生,有多少次身陷死境?”
徐鳳年輕聲道:“徐驍不過是二品武夫的實力,卻喜歡身先士卒,他自己也說沒死是靠天大的運氣。他也總說自己其實就是統轄一州軍政的本事,只是被莫名其妙推攘到如今這個異姓王的高位。”
曹長卿感慨道:“大將軍做這個異姓王,不知為趙家吸引承擔了多少仇恨和負擔。狡兔死走狗烹,你以為趙家天子不想這麼做嗎?只是他尚未有這份國力而已,就像北莽女帝仍是不曾有國力踏破北涼大門。”
徐鳳年笑了笑,“先生可是有些挑撥的嫌疑。”
曹長卿大笑道:“殿下你我心知肚明。”
徐鳳年笑而不語,兩人沉默以對。徐鳳年終於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