購置一棟大宅子,白天去京城官場大佬那邊裝兒子當孫子,晚上就從有錢卻比他沒錢的人身上找補回來。
有好事者鑽研過那撥在永徽末祥符處發跡的京城官員,大抵是“龍興”於太安城南城學子酸儒扎堆的清貧地帶,然後迅速躋身城東北的有權顯貴之列,最後去更東邊去買棟擺闊的豪宅,如果哪天能夠像陳望陳少保那般搬去京城西面落腳紮根,那麼這輩子就算圓滿了,不但自己沒了遺憾,也算對祖上和子孫都有了交代。
以彭家為首的北地大小士族,在祥符二年突然一股腦湧入了太安城東北地帶,以至於這一帶本就寸土寸金的宅子變得愈發搶手,這導致許多好不容易攢下些銀子、想著終於能夠不再租房度日的中層京官,開始忍不住在私底下破口大罵遼東蠻子除了有錢,根本就不是個東西!作為京城東北最主要的一股舊有勢力,尚書省六部官員,對此也沒有什麼好臉色,跟那些新搬來計程車族鄰居關係頗為疏離,這也很正常,近二十年來,尤其是在舊首輔碧眼兒親自主持會試後,離陽不再在科舉一事上刻意扶持北地士子,因此歷屆科場得意人,南方士子以壓倒性優勢霸佔了最少七成以上的座位,形成了脈絡極為清晰的北將南相格局,但是祥符之前的永徽後十年,天下無戰事,哪來的新將領冒出頭,廟堂上南方官員自然越來越多,以團結著稱朝野的青黨就是其中最顯著的例子。隨著四徵四平四鎮這些大多出身北方的大將軍,老死的老死,太安城東北就越來越沒北方士子挺直腰桿說話的地方了,如果不是如今總算還剩下個徵北大將軍馬祿琅撐門面,來自南方的官場大佬們好歹沒有趕盡殺絕,否則那些北方官員都快要給變著法子排擠得欲仙欲死了。
因此彭家在置辦新宅後的第一件事,就是隆重地登門拜訪徵北大將軍府邸,雖然聽說連病榻上的馬祿琅都沒見著面,可畢竟受到了馬家嫡長子安東將軍馬忠賢的親自接待。
有彭家為首開了個好頭,兩遼豪門的集體遷徙還算順利。而兵部尚書盧白頡的離京,青黨主心骨洪靈樞的入京,看似江南勢力在廟堂上一進一出,沒有虧損,其實大傷元氣是顯而易見的。如此一來,北地士子的大規模入京就很有嚼頭了。
官員宅邸的大門要高於街面,這也是沿襲了數百年的規矩,官場上所謂的進身之階,其實就是說門口的臺階,臺階級數大有講究,按照離陽律法,首先,要先入流品,其次才能以官身高低來決定砌建臺階數目,六品不過三級,四品方能砌到四級臺階,這意味著地方郡守和尋常實權將軍都是如此。接下來絕大多數六部侍郎如無特賜,府邸也不過五級,六部尚書是六級,極少數可以達到七級臺階,比如之前的吏部尚書趙右齡,如今禮部尚書司馬樸華,也獲此殊榮,據說司馬家在興師動眾為宅子增砌臺階的那天,老尚書當場就淚灑衣襟了。
有趣的是,在東北這片無比珍稀的七級臺階,在陳少保陳望所在的那塊區域,則屬於稀拉平常了,你要是臺階不到六級,出門都沒臉皮跟人打招呼,至於七級也極為常見,陳望的老丈人就是七級,甚至如燕國公高適之這樣的八階也不算罕見。只不過京城官員個個心知肚明,城西的臺階,那都是虛的,是靠著先輩祖蔭和趙家姓氏來裝點朝廷門面而已,但是東北那邊的臺階,才是實打實靠著最近兩輩人的官帽子換來的,“西七不如北五稀奇”這個說法,正是此理。而在京城東北,還有個說法,“馬八閻七尚書六”,說的是這邊尚書府邸多數不過六階,但是閻府卻高達七階,馬府更是有著與藩王國公同等規格的八級臺階!
最近這段時日,不但馬家長子馬忠賢經常從京畿東軍趕回內城府邸,就連那個經常夜不歸宿滿身脂粉味的嫡長孫,也乖乖待在家中閉門謝客了。
大概是聽說過太多次馬家老太爺終於不行了的傳言,結果次次都還能行,對於馬忠賢父子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