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法說自己是主犯。
“……”
傅松聲真的不擅長偵辦這種案件。
從審訊室裡出來,回到辦公室,看著呈上來的證據,他更頭疼了。
差不多到飯點了,傅松聲還是先去看鑑定報告,趕緊看完,技偵的同事也能趕緊吃上熱乎飯。
夏漁先去吃飯,順便給幾名犯罪嫌疑人帶飯。
審訊室的大門被推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容巡抬起頭來。門外的光亮分明比燈光柔和,他卻覺得更加璀璨,一如進來的女人本身。
本想借機看看她的表情,但容巡想起來某種意義上來說她讓人看不出某種變化,只好自己問:“你們看到報道了嗎?”
夏漁把飯放下,說出了自己的所見:“看到了,大家都要求輕判你們,還有群眾給我們寫信。”
“傅隊他們的壓力一定很大吧。”容巡有點想笑,“其實一開始我也不想殺人的,但是啊……”
但是一想到以那些人的所作所為不會得到太嚴重的判決,甚至出來後還可以享受安逸生活;就算死刑,也是沒有任何痛苦地離開,他就止不住地顫抖。
憑什麼呢?憑什麼毀掉了他和媽媽的人生,毀掉了爸爸的人生,這些人還可以這麼瀟灑?
哪怕知道這不怪其他人,他也依舊滿懷怨氣地想,憑什麼呢?
這種時候該怎麼應對呢?夏漁想了想,走過去,學著之前孟父的樣子,輕輕抱住容巡,揉揉他的短髮說:“沒關係,你已經做得很棒了。”
——你已經做得很棒了。
一種無法言說的難過湧上心頭,容巡是一個自控能力很強的人,可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他的眼前一片模糊,他低下頭,衣服被打溼,有了一個個深色印記。
其實他在很小的時候就期盼媽媽能夠摸摸他的頭,能夠抱抱他,因為別人家的媽媽都會誇讚自己的孩子,會揉揉頭髮說:“我家寶貝真棒。”
可容母從沒有這麼做過。
他想如果能夠找到媽媽,他一定要討回這麼多年的表揚與摸頭。
後來他找到了媽媽,在錄影帶裡,她符合他對媽媽所有的期望。原來他是這樣一個人的兒子。
而這樣的一個人,本該站在陽光下,活得光芒萬丈。
清溪奔快,不管青山礙。
清澈的溪流歡快地奔流而出,可是她並沒有穿越青山的重重障礙。
和他想象的不同,這個懷抱很僵硬,彷彿一觸即分,但是……
容巡把腦袋埋進夏漁的懷裡。
“好溫暖啊。”
原來媽媽的感覺就是這樣啊。
放任自己沉溺片刻後,容巡再次抬起頭,除了微紅的眼尾,看不出他曾哭過。
他說:“讓傅隊來吧,我會把一切都說出來。”
夏漁點頭,臨走前,給了他一顆糖果,聽說吃甜的就沒那麼難過,希望他不要再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了。
聽到容巡願意招供,傅松聲看了看鑑定報告。其實這樣查下去的話,證據鏈已經充足了,要不要口供其實問題不大。
但他還是想聽聽容巡是怎麼說的。
在進去之前,傅松聲發現容巡似乎有話要對他說,他就讓跟在後頭的夏漁先去辦公室把他的茶杯帶來。
把夏漁支走,容巡才說:“我不想讓她再參與對我的審訊。”
傅松聲:“理由。”
理由?容巡望向大門後面,其實也沒有什麼理由,就是單純不想而已。
傅松聲覺得自己懂了一些:“她為人正直,性格磊落,你怕她聽到了你犯罪的經過會對你感到失望嗎?”
“與其說是失望……”
容巡想到之前她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