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梁倒塌,重重壓在了他身上。
傅雲深悶哼聲,舌頭被他咬出了血。
時暮瞳孔緊縮,嚇得紅了眼眶。
他劇烈喘息,咬牙抬開那燒焦的木頭,把時暮從地上拉起後,又扭頭抱起了康康,康康的靈魂已經回去了,他還有些沒習慣身體,半眯著眼是一副茫然懵懂的樣子。
傅雲深用毯子裹著康康,抬眸看向了月月:“你的身體在哪兒?”
月月望著弟弟,沒有說話。
她的沉默讓傅雲深一陣心煩氣躁,不由提高音量:“你的身體在哪兒?”
“哥哥和姐姐先帶著康康出去吧,我的身體在外面,我自己過去。”
現在情況緊急,房子隨時有倒塌的危險,他們也沒來得及思索月月話中意思,抱著康康就往外面衝。
躺在傅雲深懷裡的康康望著身後殘骸,他似是感應到什麼一樣,淚眼朦朧向月月的方向抓去,然而抓到的只是一片灰塵。
月月沒有動,小小的身子固執站著。
她的一身白裙和灰燼形成鮮明對比,月月的大眼睛四處看著這屋子,仔仔細細,沒放過一個角落。
父母對她很好,弟弟也對她很好,所以她很愛很愛爸爸和媽媽,哪怕被村子裡的人打成邪物,哪怕被最愛的父親親手送到劉道長那裡,她也不會覺得恨。
月月坐在床板上晃著小腳,木屑,石灰,火星,源源不斷從頭頂落。
她笑了,看著窗外開始唱歌。
“借一處星光,柱在路上。
剪一束月光,披作衣裳。
風吹的方向,是我沉睡的故鄉。
我走的方向,是家的遠方。
我走的方向,是家的遠方……”
月月啊,已經回不去了。
她閉著眼睛,歌聲飄蕩在夜色中,與歌聲一同消失的還有她的靈魂。
跑出屋外的傅雲深已體力不支暈倒在地,月月媽見兩人平安出來,急忙上去抱過了康康。時暮看她一眼,默不作聲抬著傅雲深去了相對安全的地方。
安置好傅雲深後,時暮猛然驚覺朝裡面看去,她能感受到,感受到月月的靈魂正在消失……
時暮定定看著面前的房屋,它們在她眼裡轟然倒塌。
“那個月月就是災星。”
“造孽啊造孽……”
“老李家你們人也不差,怎麼就被蛇妖盯上了?”
“還好有劉道長在。”
不對勁……
很不對勁。
時暮呼吸凌亂,跌跌撞撞到正抱著康康痛苦的月月媽面前,她一把扯上對方袖子,厲聲問:“月月呢?你女兒呢,你把她放哪兒了?”
月月媽抱著康康不住哭著,就是不肯吱聲。
時暮又拉上了月月爸,抬高的聲音憤怒又尖銳:“月月呢?!”
望著時暮那赤紅的眼眶,月月爸一愣,小聲道:“月月……月月被蛇妖附身,還、還想害死她弟弟,劉道長說要是不快點驅魔,月月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我放你孃的狗屁!”沒等他把話說完,時暮就大罵出聲,“你自己親生的女兒是不是妖精你不知道嗎?我問你月月哪兒去了?!”
月月爸張張嘴,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後,低下了頭。
時暮不耐,暴躁的想伸手打人。
正在此時,人群外傳來了夏航一有些顫抖的聲線:“時暮,你來看……”
她扭頭看去,夏航一在雞棚外,身子不住顫抖著,她直覺不妙,著急跑了過去。
被大火燒了一半的雞棚骯髒又漆黑,放在最深處的雞籠裡,一隻小小的手從裡面探了出來,那隻小手有傷痕,有雞的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