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外頭熙熙攘攘的腳步聲響起,李元憫揉了揉眉頭,暗歎,這才三日,她便坐不住了。
輕吁了口氣,站了起來,未及出門口迎接,便見王貴妃的儀仗在一眾太侍宮女的簇擁下,風風火火朝殿門來。
李元憫垂下眼眸,抖了抖下襬,稽首拜道:“恭迎娘娘大駕。”
“不必多禮!”王朝鸞面上帶著和悅的笑容,忙踏下步攆,作勢扶住他,“又非外頭,大可不必守著這些繁文縟節。”
她託著李元憫的手臂,面上露著關切,上上下下打量著,
“叫人喚了幾次,總是不見你來,著實叫本宮憂心,好在看這氣色該是無甚大礙了。”
李元憫露出感激的神情,“多謝娘娘關心,元憫已經大好。”
話音未落,王朝鸞瞬間帶了幾分責備:“你這孩子,既是大好,怎麼本宮三催四請都不過去,虧得本宮處處念著你,見那新進的雪峰玉品相極好,仔細給你留著,這可不,還得專程過來請你,你打聽打聽,便是元朗也無這般待遇了。”
李元朗在身後一躬,面上的笑頗為勉強。
滿意地見到李元憫面上的受寵若驚,王朝鸞嘴角一勾,輕掣住他的肘,
“走罷,趁著新鮮。”
李元憫並未上前,他垂著腦袋,支支吾吾的,面上似有糾結,未等王朝鸞發問,驀地一下跪了下去,
“娘娘!元憫有罪!”
王朝鸞親厚的戲碼還未全,倒被他唬了一跳,
“你何罪之有?”
李元憫伏著單薄的身體,腦袋愈發低垂:“元憫隱瞞了娘娘,請娘娘責罰!”
王朝鸞見他語調駭怖,心間驚疑不定,忍下了破口大罵的衝動,只扶起他,
“本宮怎麼會責罰你,你可是幫了本宮大忙。”
李元憫搖了搖頭,語調艱難:“……我又做夢了。”
“什麼?!”王朝鸞臉色大變,念起上次他說的百萬浙西餓鬼,終究是保持不了淡定,“你快說,一五一十全說出來!”
好歹還保有幾分理智,她頓了頓,眼鋒一掃,朝身後一記狠厲眼神,“你們都退下!”
“是!”李元朗瞧了一眼對面的人,眼中滾湧著不明的暗潮,他朝著身後一揮手,眾人齊齊退了出去。
荒蕪的西殿內僅剩二人,王朝鸞壓下心頭的滔天巨浪,深深吸了一口氣:“說。”
李元憫露出掙扎神色,囁嚅:“其實娘娘的餓鬼之難並未全解……”
“你說什麼?!”王朝鸞陡然拔高了聲音,她踉蹌著後退一步,背上霎時出了一層冷汗,又抓住他的手腕,指尖幾乎掐進他的肉裡。
“你不是說那些紫霞,那些勞什子仙鶴可幫本宮解餓鬼之厄?!”
腕上刺痛,教李元憫不由得皺眉,他深吸了口氣:“原是元憫該死,不該託大!”
“胡說!”王朝鸞聲音尖利起來,“神蹟已現,怎敵不過那些餓鬼!”
李元憫搖頭道:“若是幾十餓鬼自是可敵,然此次餓鬼眾多,源源不絕自浙西來,饒是蓬萊仙鶴,也難敵這萬千戾氣……娘娘,是元憫無能!”
王朝鸞再也裝不出高高在上的模樣,她臉色蒼白,渾身發顫,指著李元憫切齒道:“你膽敢信口開河!你膽敢!本宮若是有事,定當拿你陪葬!”
李元憫沉默,額頭緊緊貼在地面上,半晌,似自言自語:
“萬事皆有因果,可元憫一直參不透為何那般多餓鬼皆從浙西來,按說浙西乃富庶之地,怎會鬼魅橫行……元憫著實不明箇中因緣……”
這番話如石破天驚,令王朝鸞渾身一震:“是了,這賤婦子久居後宮,耳目閉塞,怎會知曉今年初夏浙西洪水肆虐、流民千里之事,這些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