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好了再去,不行麼?”
聽罷,這老人家哭得更兇殘了,“可我兒明日就要被押解上京,處以極刑了呀!”
她捂著臉悲痛欲絕,嚎得江流無端內疚,處在他這般年紀的男孩子是最見不得老人掉眼淚的,抓了抓耳根,忽然靈機一動。
“有辦法了,我陪你去找里老。”
江流離家數月以來不斷讓自家兄長們耳濡目染,以至於他想到的辦法簡單粗暴,而且充滿了世俗的味道——對著里長家門當場擺出一塊沉甸甸的三十兩銀子。
老太太:“……”
很快,里長的病就不治而愈。
從審查到寫文書,前後不過半個時辰,看起來三十兩的藥效確實不小,幾乎是立竿見影。
江流將幾份物件收裝好,當即信心滿滿,感覺要做好事也不很難嘛,只要有錢。
“證明在此,您就不必害怕再被官府為難了。”
他帶著老婦匆匆趕回襄陽衙門處,正值午時,陽氣最盛之刻,官衙大堂早聚著一百姓,似乎已在升堂審別的案子。
而角門處卻有數十人排著隊地交狀紙,鬧得沸沸揚揚,僅一位主簿在外安撫民眾。
“官爺,官爺,我家的地給人佔了半年了!請一定讓知府大人為我評理啊。”
“官爺,我要狀告鄰家的狗子強搶民女!”
“官爺,我們石頭村的礦山被隔壁李子村偷偷掘了三年,山都快被掏空了……”
“官爺……”
江流看得是瞠目結舌,“每日竟、竟有如此多的案子?”
“這是自然。”老婦顯然已經司空見慣,“光整個襄陽府的人口就有上百萬,更別說下面還有州縣,州縣之下亦有村落,狀紙案宗肯定多不勝數。”
只見那位主簿從容不迫地把“諸位不必著急,一個個來,一個個來”車軲轆似的重複。
“慢著!”忽有一人朗聲亮嗓,把手一揚,“這兒有一百兩,你們拿去平分,別在眼前礙本公子的事。”
他話音剛落,周遭詭異地靜了半晌,接著群情激憤,全都紛紛上前要搶。
金錢的力量破開了隊伍,財大氣粗的公子哥暢通無阻地一馬當先。
“張主簿。”他遞上狀書,悄悄從袖中又抽出兩張銀票,“勞煩您通融通融,午後先審我這樁案子,五百兩不成敬意。”
江流看得明明白白,就怕慢人一步,忙擠上來:“等等,我出六百。”
對方沒想到居然這都還有抬價的,吃驚之餘不甘落後:“……七百!”
“八百!”
“我出一千!”
江流咬咬牙:“一……一千五!”
這是大哥給他的所有零花了,再多恐怕得去找觀亭月討。
聽他喊得如此鏗鏘有力,果決堅定,老婦人在旁震撼不已,掰著指頭算趕不上他抬價的速度,幾次三番想勸阻。
那人或許沒見過如此人傻錢多的奇葩,在一千五真金白銀的重壓之下,好懸沒往上再加。
少年暗自鬆了口氣。
“這、這……小娃娃,哪裡使得花這樣多的錢啊,使不得的,使不得……”老太太連連擺手。
“沒事。”江流端起一副行俠仗義的做派,豪情萬丈道,“人命當然比錢財重要。”
“如此,您的兒子便也能沉冤昭雪了。”
而錢財……終歸是身外之物。
他顫抖地摸出一疊,試圖勸說自己。
“這會兒暫且只有五百兩帶在身上,等著,我現在便去取……”
他一句還沒說完,人群后不知何處傳來一個聲音。
“張主簿。”
長街樹蔭之下,穿得挺人模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