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說話,連平妃都低著頭掩住眼中的閃爍,話不說不明,後宮如今最展揚的,誰都清楚是靜嘉。
可大夥兒心裡更清楚,靜嘉的展揚就如同鏡中花水中月,哪怕亭臺樓閣拔地起,沒有地基,也不過是水波盪漾中的吊腳樓,但凡水深幾分,說沖走就沖走。
換個人過來,哪怕如今受寵的只是個家世中不溜的,有家族為底氣,甚至有盟友同氣連枝,也沒人敢如此放肆行事。
靜嘉低笑出聲,甚至站起身來,看著後湖風光笑得渾身都發顫,叫人心頭不詳的預感更重,卻也被笑出了幾分怒火。
“即便您說得對,那也是您行事不端正,身為上位妃,您本該以身作則為後宮帶來好風氣,可錦妃娘娘……”鈕貴人硬著頭皮繼續道,沒說完就叫靜嘉打斷了。
“錯了,你們都錯了。”靜嘉語氣裡還帶著笑完後的尾音,聽著倒是有點子氣弱。
鄂魯不動聲色蹙了蹙眉,心裡略有幾分擔憂,如果靜嘉無法解決這件事兒,他少不得要求求瑪法……可他不懂,靜嘉為何要主動捅出這麼大的婁子來?
“還請錦妃娘娘明示,也好叫奴才等人知道自己錯在哪兒!”柳答應見平妃示意,潑著膽子大聲道。
靜嘉轉過身來,面色多了幾分冷淡,聲音也冷得叫人心頭髮寒:“你們錯在忘了自己的主子是誰,忘了這大清是誰的天下,想要出息些沒有錯,可千不該萬不該,逼著萬歲爺服軟。”
容嬪猛地抬起頭,冷冷看著靜嘉:“你這話我們倒是不懂了,誰也不敢冒犯天威,你和萬歲爺豈能混為一談。”
“鄂魯是萬歲爺定下的內務府總管,我是萬歲爺晉封的妃位,後宮之人一言一行都被萬歲爺看在眼裡,不管是水性楊花,還是身正不怕影子歪,我需要給個交代的,從來也不是你們,是皇主子。”靜嘉輕輕冷笑出聲,“御史們許是念書念傻了,後宮之事乃是萬歲爺的家事,逼著萬歲爺聽他們的,不聽會如何?我是紅顏禍水,萬歲爺是昏君?那萬歲爺是替御史和文武百官們做的皇帝嗎?”
在場之人都愣住了,連柔妃心裡都微微有些發寒,一場流言鬧到現在,已經有御史形狀過激了。
大夥兒都以為寡不敵眾,萬歲爺早晚要聽大多數人的,卻忘了……這是司爾勒氏的天下啊。
容嬪心窩子越來越往下沉,她有心說什麼,總覺得再不說話,事情就要超出控制了。
靜嘉沒給她機會:“你們以為本宮沒有儀仗,那萬歲爺的恩寵算什麼?啊?萬歲爺在你們眼裡比你們所以為的儀仗都不如嗎?呵呵……”
靜嘉只覺得可笑,她也是真的想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覺得皇帝是傻子,覺得她是個可憐人,誰都能欺負一把。
過去太后拿捏她,是因為太后站著人倫大義,孝道如同一座大山,祖宗們也無可奈何。
如今太后沒了,眾人仍想要拿捏她,甚至拿捏皇帝,傻子也不能傻成這樣吧?習慣也太可怕了些。
“還是萬歲爺太仁慈了呀。”靜嘉輕嘆道,這聲感嘆叫所有人都生出一股子控制不住的惶恐。
定常在甚至忍不住渾身哆嗦起來,她是個聰明的,不然不會東施效顰卻不上趕著去討人嫌,反而靜待時機。
靜嘉說的話,若是不說出來大夥兒都可以當做不知道,可一旦說出來……她眼前陣陣發黑。
定家向來是清貴人家,御史當中帶頭的便是她外祖家,她鬧不明白形勢怎麼突然就反轉了,可她知道,都不用等明日,今日過後,再有人行事過激,冒犯皇威,皇帝隨時都能殺雞儆猴。
“鄂魯。”靜嘉不再多說,突然揚聲道。
鄂魯端正神色,甩著馬蹄袖恭敬跪地:“奴才在!”
“那日我在儲秀宮吩咐你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