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從他臉上掃過去,沒有放過半點細節。
高拱的目光漸漸抬起來。
謝馥已經不動聲色地收斂了表情。
高拱道:“你是想到了什麼?”
“幾年前,馥兒說過,孃親是從固安伯府回來才出事的。”謝馥淡淡開了口,“那個時候,您跟我說,查了,可什麼也沒查到。”
“……是。”
看著這一張多少跟啟珠有些相似的臉,高拱的眼神,有些恍惚起來,隱約有淚光在裡面浮現,然而轉眼就不見。
“你還是懷疑固安伯府?”
“馥兒不能不懷疑。”
高氏之死,是她心裡永遠也解不開的結。
好端端的,即便是在謝家半點事也不管,也沒見高氏有什麼異常,可見她對自己在謝家的一切都不在意。到底是什麼,能讓她忽然之間懸樑?
千思百想,謝馥明白不了。
高拱垂下了目光,伸出手去,撫摸著謝馥的發頂:“好了,馥兒乖,都過去了,都過去了……遲早,祖父會查清的……”
這一位當朝內閣首輔的目光,忽然多了那麼幾分蒼老。
世上最悲,不過白髮人送黑髮人。
高拱眨眨眼,勉強笑了出來:“你也累了,先回去吧。固安伯府這事兒,我會處理好的。”
“馥兒告退。”
謝馥垂眸,心裡已經嘆了一聲。
她走退了出廳,看見外面明豔的日光,庭院之中漸漸深了的綠,一重一重,構成了她眼底的陰影。
當朝輔臣,隆慶元年高氏懸樑之謎。
真的半點蛛絲馬跡也查不出來嗎?
或者是,查到了,可不願說?
謝馥不知道,也無法當面質疑高拱什麼,畢竟這是世上最護著自己的人了。
她唯有,自己去查。
高府門外,所有人張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掏了掏耳朵,像是不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一樣。
管家高福兩手交握在一起,把固安伯夫人送到了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