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說,這根本就是一個冠冕堂皇的問題。
裴承讓想明白之後,臉也不紅地低下頭,一副慚愧模樣:“小人自然知錯。只是生計所迫……在這京城,初來乍到,又無路引,即便有一身力氣,也無法謀生……”
霍小南一抬眉:“你的意思是,若你能自力更生,必不會再行偷盜之事?”
“那是自然。有手有腳,誰能做那事兒啊。”
裴承讓一臉的理所當然。
劉一刀在旁邊聽著,只覺得今日的裴承讓與往日簡直判若兩人。
霍小南也覺得有意思,心說這王八蛋真是能裝,也就自家姑娘能想出這樣虛偽的伎倆來。
其實大家夥兒都知道事情不簡單,不過是需要一個由頭來把人給放出去罷了。
所以霍小南繼續道:“那今日若給你一個機會,把路引和戶籍的問題給你解決了,不管你往日是做什麼的,以後你保證不再作奸犯科?”
“我裴承讓指天發誓,若能脫出困境,得貴人相助,絕不再犯!”
裴承讓舉起一隻手來,真的對天發誓起來。
霍小南一聲讚賞:“好!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你可記住你今日的話。我家小姐慈心仁善,憐憫你為生計所迫,所以會為你還了各家的銀錢,讓你免於牢獄之災,並請劉捕頭為你解決其餘的問題,只望你從今日之後脫胎換骨,重新做人。”
老子原來就是人,哪裡需要重新做人?
說的跟老子原來是禽獸一樣!
裴承讓聽著霍小南那一番話,簡直跟戲臺子上面的戲文裡出來一樣,實在有些牙酸。
而且這明裡暗裡聽著,怎麼這麼像是在罵自己?
可畢竟這人還代表著那高高在上的謝二姑娘,裴承讓就算是聽出了那可能的言外之意,也只能裝作聽不懂。
他滿是感恩戴德地道:“二姑娘之恩,裴承讓沒齒難忘,今日之後必當改過自新,不負諸位寬容!”
最後這一句,連劉一刀都給謝進去了。
可惜刀爺對眼前這假惺惺的一幕戲真是半點興致也提不起來,乾脆說一句:“戶籍與路引之事,劉某去搞定。”
“那好,刀爺回頭通知我就是。”霍小南連忙拱手,“有勞了。”
劉一刀點頭,又對裴承讓道:“你簽字畫押就可以走人,來人,給他畫押!”
他朝著外面大喊。
外頭立刻跑來一名府衙的小吏,手捧著一本捲了邊的藍皮簿子,蘸了口水,用指頭翻開幾頁,便找到了裴承讓的名字。
將簿子往桌上一擺,小吏滿臉笑容地開口:“二位爺,這邊畫一下就可以走了。”
“我不畫,他畫。”霍小南趕緊一指裴承讓,心裡暗罵這小吏沒眼色。
裴承讓暗笑一聲,倒沒覺得有什麼,他走上前去,雞爪子一樣抓起毛筆來,就在下面寫下自己的名字。
霍小南好奇地探過腦袋來看,險些被這歪歪扭扭的字給戳瞎眼睛。
抬眼一看裴承讓,卻見這人滿臉坦然,對自己這般拙劣的字跡好像半點不在意。
畫完了最後一筆,裴承讓扔掉了毛筆,拍了拍手,回頭看見霍小南一臉奇怪的表情,不由得一笑。
“沒讀過書,也不怎麼會寫字,讓霍小爺見笑了。”
“當不起你一聲霍小爺,他日說不定還要這樣叫你呢。”
霍小南年紀雖小,見識卻不小,更何況待在謝馥身邊久了,見過了太多太多的例子。
有的人,只缺一個機會,便能一鳴驚人。
而謝馥,就是那個機會。
不一定說她有多重要,只是在某些人某些人生特定的時段上,謝馥恰好就能起到關鍵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