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鳳年轉頭看著這個女子,眼神恍惚。
她瞬間眼神冰冷起來,無形中語氣也冷硬了幾分,“我說過,只要我給得起,公子都可以拿走!”
她這輩子實在是見過太多男子在她面前露出這種神色了,早年是外城權貴,後來是內城梟雄,比如董家的董鐵翎,李家的那父子三人,還有那些個自恃榜上高手便言語輕佻的男子。
她面無表情道:“但是公子要的,我只會給一次。”
她早就不是那種會以為江湖處處有俠義的無知少女了。
這麼多年,為了這個家族,她順應西域這座城的規矩,也做了許多超出道義底線的事情,殘酷,血腥,骯髒,陰謀,算計,陷阱。
但是對她自己來說,有件事,始終守住了底線,她原本以為再過幾年,也許最多十年,西域都不會再對她這個柴夫人的容顏津津樂道,不會再有年輕人也會對她的身段垂涎三尺,那麼她就算對得起那個記憶早就模糊只剩下一個姓氏的丈夫了。
徐鳳年沒有因為誤會而惱羞成怒,只是笑了笑,“柴夫人想多了,只是你讓我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人。”
他轉頭望向東北方向,柔聲道:“我很想她。其實一直很想她。”
她愣在當場,望著那張滿是溫醇意味的側臉,她看得出來,這個男人此時此刻的那份想念,作不得偽。
她突然有些沒來由的傷感和自嘲,在他臉上浮現的東西,恰恰在西域最為奢侈,她這個在西域黃沙叱吒風雲二十年的女人,就從來沒有過這種情愫。
徐鳳年收回視線,微笑道:“我在等的人還沒到,確實餘下些時間,與其坐在這裡發呆,不如就順手跟夫人做筆買賣好了。”
沉穩如她也忍不住流露出滿臉驚喜,只是這個年輕男子接下來話語立即讓她如遭雷擊,“柴夫人,真的只能有一次嗎?能不能再商量商量?”
氣勢也好,氣焰也罷,氣韻亦是,都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柴夫人這次雖然依舊惱怒,但已經沒有先前的那種悲壯了,反而大概是因為她實在是太過徐娘半老了,就算是生氣也別有一番風韻,連累她此時有點像是……嬌羞?
徐鳳年爽朗大笑,擺了擺手道:“好了,不開玩笑了。只不過先前覺得夫人的心絃太繃緊了,這種傷身其實綿延不絕。夫人是用弓的行家好手,應該知道鬆弛有度的道理才對。說正事,實不相瞞,我在內城也有些隱蔽經營,最近半年才在內城興起的那股勢力,夫人說不定已經見過那個滿身酸氣的老儒生,他就是我安插在西域的人。”
柴夫人神情凝重起來,世間持家有道的女子大多如此,在驚喜過後就免不了煙火氣的斤斤計較了,她輕聲問道:“據說那個姓劉的老人要麼是有北涼背景,要麼就是跟財神李家那個高手一明一暗,事實上都是離陽趙勾出身。”
徐鳳年搖頭道:“這些不重要,我能夠保證你們司馬家族繼續做內城大族,只要你跟那老酸儒聯手,別說在董家鼻子底下苟延殘喘,就是擠掉董家也不是沒有可能。你要人,我可以給你不輸內城高手榜上的人,而且只要你敢開口,我就敢給你很多。你要鐵甲要弓弩要槍矛,我也可以一併給你。至於我的要求,很簡單,你們司馬家在這座城裡,必須籠絡起一支人數不下於五千的騎軍,他們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去搏取富貴就果真有希望獲得富貴的時候,夫人要讓他們相信那不是什麼空口白話……”
徐鳳年說到這裡的時候停頓了良久,“我將來能不能看到這些,先不去說,柴夫人你放心便是,等下你去找那個姓劉的老書生,你就說是我告訴你他叫劉文豹,下馬嵬驛館,老槐樹。他自然會相信夫人,以後也會竭力配合你一切行動。不過我也把醜話說在前頭,你柴夫人和司馬家如果不守約,到了該你們拼命的時候當縮頭烏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