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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做的事總是要去做的。
也正是顧覺非這一步一步的逼迫,讓他更清楚、更深刻地看明白了自己, 還有著一顆不甘也不願的野心!
野心,何曾有過什麼不好?
不好的從來都是沒有野心, 或者野心與能力不相匹配。
“將軍,三軍已陣列在前,整裝待發!”
一名年輕的將軍披甲按劍而入,躬身下拜時已經陳明城中兵力準備的情況。
但薛況沒有回應。
這年輕的將領便有些疑惑地抬起了頭來,只看見這一位昔日在百姓眼中一如神只的將軍, 側臉被那昏黃的燈光照著, 勾勒出幾許堅毅的線條,竟是根本沒向他看一眼,只是專注地擦著那一柄劍。
不是什麼名傳天下的寶劍,也不是什麼千金難得的洪廬劍, 只是一把很普通的、精鍛的三尺長劍罷了。
只是這劍並沒有戲文裡寫的那麼飄逸。
它是沉重的,揮舞之間都能給人以巨大的壓迫力,是一柄已經跟了他有近二十年的老劍。
他不說話,那將領也不敢打擾。
等了有小半刻,才看見他將白布放下,長劍收入了鞘中,而後披著那沉重的盔甲,提上了劍,大步往外行去。
此時天光方亮。
整肅的隊伍已經在城門外等候,城下修建有高高的營臺,包括蔡修在內的多位下屬都已經在旁邊等待。
在看見薛況到來時,所有人齊齊拜下!
“拜見大將軍!”
三萬人齊聚,都擁有著強健的體魄。
他們粗豪的聲音如洪流一般匯聚到一起,伴隨著身上甲冑兵器的撞擊聲,一道高高地衝上了雲霄。
薛況大步走上了營臺。
歷經過風霜砥礪的手掌按住了身側的劍柄,沉冷的目光從無數將士的身上掃過。
有片刻的沉默,但很快,凝實渾厚的聲音便已經遠遠地傳了出去。
“薛某半生戎馬,為國鞠躬盡瘁。”
“在過去的日子裡,諸位或慕我名,或隨我戰!殺的都是狼子野心的異族,打的都是保家衛國的硬仗!”
“可今天!我薛況,是要謀反!”
全軍一片安靜。
日光從地平線上奔湧出來,為陰暗的天際塗抹上一片璀璨的亮色,照得城牆上下原本打著的火把都暗了下來。
每個人臉上的神情,都各不相同。
但一樣的,是此刻忽然鼓譟起來的、熱血與恐懼一起在身體裡賁張的戰慄!
同樣的話,他們之前已經聽過了。
就在昨夜,就在薛況任由蕭廷之從眼皮子底下返回了京城之後!
“昨夜,尚有五萬人與你並肩而立!今天,站在你身邊、將與你浴血的將士,只剩下三萬!”
“刀劍無眼,戰爭無情!”
“我薛況什麼也不能許諾給你們,只有此時此刻、此人此心,一腔不平的熱血!”
“錚——”
那跟隨了他大半生的長劍,驟然拔i出!
冰冷的寒光從他堅毅的面容上一照而過,然後投入了下面三萬雙眼睛裡,化作無數直衝清霄的殺氣!
薛況的聲音,卻比這無數奔騰的殺氣,更為凜冽:“王侯將相本無種!生是赤條條一介普通人,死也不過荒草墳頭上一抔黃土!你我生來,從不該為人隸為人奴!今日舉事,但求這天地間公道義理二字,後世史家當記今日之事,引與萬民為誡!為此昭昭之天理,我輩血性男兒,雖萬死——不足惜!”
雖萬死,不足惜!
無數的兒郎,已被這一番話點燃了心中熱血,在這一刻,只與他一道高揚了手中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