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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沒想到,她腳還沒邁出去兩步,後面便傳來了一聲有些慌張的驚呼:“讓一讓,讓一讓啊!”
是一輛木製的板車。
一個穿著一身粗布短褐的夥計,手推著板車,上頭堆著比人還高的麻袋,腳底下跑得飛快。
街道上人人都朝著兩旁避讓。
陸錦惜回過頭來的時候,這板車已經距離她很近,因那些麻袋太高,她甚至連在板車後面推車的夥計的腦袋都沒能看見!
“夫人!”
街道兩頭都傳來了驚呼之聲。
近的是被避讓的行人撞開的青雀,遠的是街對面正朝著她走過來的賀行等人。
陸錦惜聽了個清楚,但這時候避讓已經來不及了。
她先前全副的心神都在那一閃而過的文士身上,忽然來了一輛板車,又是兩頭的聲音,資訊太過混雜,還不大回得過神來。
更別說,她身體狀況本來就不好,即便反應得過來,也未必能避開了。
所以,她只能看見這板車一下到了自己身側,眼見著就要撞上來。她腦海裡已經能浮現出這些摞得高高的麻袋跟著砸下來的場景了。
就是這電光石火的剎那——
竟然有一隻手自斜刺裡伸了出來,迅疾而用力地將她朝著街邊上一拽!
“嘶啦!”
月白彈墨裙的裙裾被板車邊緣的木刺刮到,頓時就破了一道小口。
陸錦惜幾乎是眼看著這一輛貨物堆得高高的板車從自己眼皮底下擦過去的!
那推車的夥計腳步飛快,卻是彷彿半點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差點撞著人,一路繼續慌慌張張地喊著“讓一讓”,很快去遠。
沒一會兒就消失在了拐角。
人站在街邊,身上出了一層冷汗。
風一吹,還有些發冷。
直到這時候,陸錦惜才回過了神來,朝著自己左側胳膊看去,先是看見了一隻還緊緊抓著她胳膊的手掌。
平心論,這手掌算不得好看。
五指雖然修長,但骨節較尋常人粗大一些;手背和五指上,還有一些交雜的傷痕,深深淺淺,大多都比較舊了,所以分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留下的。
很粗糲,也很有力量感。
順著這手掌望上去,便是一道足足高出她大半個頭的身影。
在這樣暖和的天氣裡,這人竟然頭戴一頂氈帽,裹著一身厚厚的棉袍,讓他的身形看上去有一種臃腫的魁梧。
滿臉的絡腮鬍,幾乎遮住了下半張臉。
陸錦惜甚至不大看得清楚他具體的五官,一眼看過去的時候,只能看到那高挺的鼻樑和堅毅的眉眼。
劍眉濃黑,雙目幽深。
但一如他手掌一般,竟給人一種風刀霜劍常雕琢的厚重凌厲之感!
不是一雙簡單的眼。
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幾乎是在與對方目光相觸碰的瞬間,她心底就生出了一種怪異的危險的感覺。
對方的手還放在她胳膊上,似乎忘了收回。
陸錦惜也不確定自己這到底算是遇見了救自己的恩人,還是遭遇了色膽包天的登徒子,但謹慎起見,她往後退了一小步。
接著才客氣禮貌,如常地一笑:“有勞這位壯士出手相救了。”
這絕對是正常到不能再正常的道謝口吻。
換了任何一個其他人,在大街上被個陌生人搭把手救了或者幫了忙,也都會是這個口吻。
陸錦惜也敢保證,自己絕對說得更熨帖,更客氣。
可沒想到,在她這話出口之後,這滿臉絡腮鬍、長得還異常高大的男人,看她的目光竟一下變得奇異了些許,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