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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男人也不管她站著還是坐著,只道:“不是為了錢,還能是為了什麼呢?原本只是跟南盛隆昌合作,偶然之間才發現保定來了貴客。我等都是亡命之徒,哪裡能白白放過這個下手的機會呢?要怪,只能怪夫人自己倒黴了。你的人先來跟蹤我的人,才被發現了。可見,這世間福禍相依,誰也料不到下一刻會發生什麼。所以我勸這些日子,夫人還是乖乖待在這裡,不要動什麼不該動的心思,畢竟刀劍無眼,所傷了夫人,在下也會頗覺可惜呢。”
可惜?
殺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會覺得可惜?
陸錦惜可不覺得眼前這人會是什麼憐香惜玉之輩,更不是那種會被一個“色”字迷惑了神智的庸人。
他的話都說得很明白,可偏偏她無法從中判斷出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
她知道得實在是太少了。
既不認識這個人,對他和他的手下也一無所知,甚至判斷不出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
逼仄。
就像是被人埋進了井口狹小的深井中,伸出手來只能探著一線天光,卻根本看不清天空的模樣,周遭更是一片讓人心悸的黑暗。
一如眼前此人。
分明是明明白白站在這裡,可卻猶如一團迷霧。
陸錦惜凝視他半晌,慢慢道:“你說你是亡命之徒,可我卻不知什麼混跡在山野之間的山匪能熟知京城的情況,且有這般非凡的談吐。閣下所謀之事,必定不小。”
“哈哈,那便隨夫人猜去了。”
說什麼“非凡的談吐”,他是一點擔憂都沒有,全當是她誇獎了,所以非但不惱,反而還笑了起來。
“我還有事,先出去了。夫人在房中若有什麼事情,只管向外面喚一聲,有人守著的。”
這不是告訴她有事可以喊人,而是告訴她,想逃跑的話還是省省吧。
陸錦惜不笨,聽得出來。
她看著對方直接起了身,向門外走去。
這破舊的屋子,也就尋常高度。
陸錦惜自己待在裡面的時候不覺得,此刻看他昂首闊步地走出去,頭幾乎都要頂到門框上,背影是一派的高大且威重。
也不知怎麼,心裡忽然就冒出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於是,在他即將步出房門的那一刻,她脫口而出問道:“你以前認識我嗎?”
“……”
腳步驟停。
男人那一道背影正好逆著光,這一時間只被那明亮的天光鍍上了一層亮邊,看著竟有一種仿服深藏在記憶與時光深處的沉凝,還有……
危險。
門外面是一片山野,遠處能看見雨後的晴空與峰巒的輪廓,周遭還有一些散落的房屋,但都很破敗。
他放遠了目光,看了許久。
然後才收回了目光來,似乎要回頭,但最終沒有回頭,只低低地笑了一聲:“算不上認識。”
說完,便邁步出去。
那身影向旁邊一轉,很快便消失了。
陸錦惜聽了,卻是百般迷惑:什麼叫,“算不上認識”?
☆、 劍指議和
你以前認識我嗎?
其實這是一個有陷阱的問題。陸錦惜自然知道自己是怎樣特殊的存在, 也知道自己並不是真正的陸氏。
所以, 她實際上問的是——
你認識以前的“我”嗎?
雖然不過三面, 交談不過兩次, 可這一位陌生而又神秘的“山匪”,始終在帶給她一種極其古怪的感覺。
她無從捕捉, 也難以形容。
直到剛才那一瞬間,這一種足以讓她膽戰心驚的想法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