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嘴裡那叫個滔滔不絕。
只是等這一大通問題都差不多丟擲來之後,他才忽然看見屋內主僕三人的神情都不對勁,心裡面於是跳了一下,頓時意識到事情不簡單:“他說的‘寧二姑娘’,你們好像都知道是誰?”
“轟隆”一聲。
天際一聲悶雷滾過。
這蕭瑟凜冽的深秋初冬,一場豪雨從天而降,刷拉拉地迅速覆蓋了整座京城。碩大的雨滴砸下來,砸到斫琴堂外那一片小湖平靜的湖面上,也砸到近處窗前的窗欞上,濺起細小的水霧。
謝危轉眸凝視著,只慢慢道:“下雨了啊。”
*
冬雷一陣,淡藍色閃電劃破了低垂的暮色,也在這瞬間照亮了勇毅侯府昏暗的書房。一架架藏書堆得很高,卻在這一道閃電劃過時,留下深深的暗影,顯出山一般的壓抑。
角落裡燭臺上,燭火被風一吹搖曳起來。
燕臨俊朗的臉部輪廓,也被搖晃的光影照著,顯出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冷沉。
周寅之便平靜地坐在他對面。
剛被升為錦衣衛千戶的他,可以說已經有了觸控到錦衣衛權力核心的資格,徹徹底底一躍成為一個有頭有臉的上位者。
只是這一切來得並不十分光彩。
但這又有什麼干係呢?
周寅之覺著自己向來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世間所有手段,但凡能達成目的的都是好手段。
他腰間新賜的繡春刀,早已解下來放在門口的桌上,此刻身上穿著一身深黑的飛魚服,只對燕臨道:“周某貪慕權勢,滿心都是名利。所以雖早早知道了這件事,可未見得利之前,身負錦衣衛交付的重任,並不敢對世子言說。直到二姑娘將我薦給世子,世子又苦心為周某謀得千戶之位。周某是個小人,小人以利而合。所以,才在今日,將一切對世子和盤托出。”
調查勇毅侯府,是錦衣衛的密令。
天底下誰不知道錦衣衛只聽聖上的?
到底是誰懷疑勇毅侯府也此次京中出現平南王逆黨一案有關,昭然若揭。
周寅之即便是個千戶,也不過是聽從上面命令辦事,陽奉陰違對沒有勢力的他來說,是危險的。他知道這件事對世子來說,甚至對於整個勇毅侯府來說,這訊息也是一個晴天霹靂。
所以打量著燕臨神情,他並未有任何勸解。
當下,聽著外頭雷聲陣陣,大雨瓢潑,他只慢慢道:“若勇毅侯府確與平南王逆黨毫無聯絡,寅之既受世子恩惠,自然不至於做出捏造證據陷害侯府的事情來。可說出來您或恐不信,這些日來,在下密查侯府,竟發現侯爺與平南王一黨的餘孽,確有書信往來。此事,在下不知世子是否知曉?”
燕臨聽著,只覺恍惚。
父親怎會與平南王一黨餘孽有聯絡?
擱在膝頭的手指慢慢地握緊,他慢慢地閉上了眼,只問:“你既已查到,將何時上報?”
今日來一個周寅之能查出,他日來一個趙寅之、王寅之也一樣能查出。
且或許還會比周寅之查出來的更多,更可怕。
帝王之心,誰能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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