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自己的情路徹底斷絕了,他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放低姿態,去討一個女人的歡心,即便將來必須迎娶天后,也不過是為了綿延子嗣,談不上愛與不愛。
後來他自罰下界,這種孤僻的性格再一次發生了毀滅性的作用。前兩世無一不是孤獨終老,直到這一世,在遇見那雙溫暖的手前,他也還是心如止水。入淵潭後,像她說的,圍繞他的水族並不少。他遇見過湘江水君,也遇見過龍女,最後都被他婉拒了而已。
他一直以為潔身自好是美德,結果到了長情這裡,竟然變成一種可供她嘲笑的談資。可見女人當真不能在這淫靡的世界裡逗留太久。但說不清為什麼,他又很喜歡她的世故和痞氣,覺得她和九重天上那群進退有度的女人不一樣。是他見識淺薄麼?自然不是。他只是喜歡她,於是看她諸樣都好罷了。
他抿唇微笑,“我情路孤苦,沒有人看得上我。遇見你之前,我也不知情為何物,不知那些人愛得死去活來,究竟是為了什麼。”
長情聽後,放眼望向殿頂春光,嘆息著:“據說愛情是世上最美的東西,可是求仁得仁的很少,求而不得的很多。然後一去經年,再多的深情也欲言又止,最後不了了之了。”
他沉默不語,不喜歡這樣的解讀,總覺悲觀的成分太大,越是悲觀,便越容易一語成讖。
“你我不會。”他垂眼道,“一定會有一個圓滿的結局。”
她笑吟吟的,卻沒有應他。收回手跳下床,站在地心伸了個懶腰,問何時出發,“走前容我回一趟龍首原吧,那裡有我的朋友,這一別恐怕不能再見了,我得回去同她告個別。”
雲月有些遲疑,“這位朋友是男還是女?”
這小心眼子,虧得沒有定親,否則恐怕有男人的地方就不准她喘氣了吧!
長情覺得好笑,做戲做得入木三分,難怪人家能當天帝。她很好奇,是不是每一代天帝都有極佳的表演天賦?白帝當初信誓旦旦悲天憫人,結果轉身便揮師月火城,毀了麒麟族半壁江山。這位呢,似乎擅長談情,那麼曾經不遺餘力棒打鴛鴦,究竟又是什麼緣故?
既然人家愛演,她當然要配合,“我若說是個男的,你便不准我去麼?咱們還沒立下婚約呢,你這小魚也太霸道了。”
她說完便仔細留意他的神色,他臉上倒是淡淡的,但誰也不知平靜的面具之後是怎樣的狂瀾滔天。
長情忙訕笑,“算了,不逗你了,我這朋友是李唐的長公主,幼年喪母,中年喪偶,膝下無子,別人和她走得近些,都怕被她剋死,所以她只有我一個朋友。如今我要出遠門了,無論如何要給她個交代,順便告訴她一聲,她家龍脈往後無人看守了,請他們自求多福吧。”
她這麼說,無非是想看看天帝陛下的反應,在他治下的某個王朝如果面臨覆滅,他會給出怎樣的對策。可惜這件事對他毫無觸動,或許是因為九州之上帝國眾多,他似乎並不認為區區生州的一道龍脈有多重要。只要能讓他達成目的,這種代價根本不值一提。
他道好,“既然你想辭行,那就去吧,只是不宜久留,略作停頓必須隨我離開。”
長情很高興的樣子,親親熱熱抱了一下他的胳膊,“雲月真是個好人。”
腳底抹油不必耗時太久,有那一時半刻就足夠了。昭質和她心意相通,只要一個眼神,就知道該使什麼壞。作為天帝,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世道大亂,所以龍脈安定還是會繼續維持的。而她,她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要去陰墟救出伏城,然後找到月火城舊址安葬自己,迎接始麒麟迴歸。
女孩子的俏皮溫存,對於男人來說是一劑麻沸散。她願意和他親近,天帝那顆冰封萬年的心,便有春暖花開的跡象。不管她是出於真心,還是在敷衍,他對這種細微處的托賴有洞察微毫的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