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即便只是遊絲一縷,也可品出由衷的快樂。
他將手覆在她手背上,笑容裡有辭章的況味,“長情歡喜便好。”
從塵世重返天庭,沒有任何行李需要準備。淵潭少了一位水君,自有新人接替,也不必向任何人辭行。兩人從殿內出來時,引商已經在門外等候,見了雲月拱手長揖,“君上歸位的訊息碧雲仙宮已悉知,天門外一切都準備妥當了,只等君上回鑾。”
雲月未應,只是低頭向長情一笑,“早點回去,還能趕上晚膳。天庭的膳食比淵潭的好萬倍,到時候我命人變著花樣做給你嘗。”
要是換作平時,說起好吃的長情可以連命都不要,但今非昔比,那些東西再也打動不了她了。她只是裝傻,仰頭笑道:“一條觀賞魚迴天池,也弄得這麼大的陣仗,可見你很受寵,是天帝的心頭肉吧?”
他眼中微茫一閃,沒有正面回答她,不過寥寥笑了笑。
水底與陸上,僅僅是一轉身的距離。當雙腳踏上堤岸,才驚覺枝頭開始抽芽,新發的嫩草已能拱著裙裾。天樞的傾斜並未影響到這裡,長安的春,還是來得輕快從容。唯一不足的,大概是九州共有的這片天,忽然失去了往日的藍,逐漸變得有些渾濁了。
長情深吸了口氣,“短短几日而已,不知怎麼恍如隔世……”
轉頭看他,才發現少年的樣貌,在踏出水澤的那一瞬發生了蛻變。其實五官並沒有大變化,就是那分氣韻,愈發的淵默深穩,透出金石般厚重和冷峻的質感來。少年和青年的轉換隻在須臾,所以這才是真正的天帝,那種超然的底色與不朽的尊貴令日月失輝,眾神之主,果然不是凡品。
長情暘眼微笑,抬起手比劃了下,“雲月,你見風就長啊。”
他看她的眼神倒是依然如故,溫情的,帶著溺愛的味道,“在水下悶了那麼久,今日終於再世為人了。”說罷轉頭望向天際,這浩浩長空失去了清華之氣,狂風肆虐才會出現的日暈,烏沉沉將太陽包圍住,巨大的變革就要來了。
這樣的天象預示著什麼,他不會不知道。既然眼裡不見憂思,想必天帝陛下勝券在握吧!
曾遇人間琢玉郎,奈何不是點酥娘……
長情牽唇一哂,微微乜起眼望向遠方,“走吧,待我和長安城做個了斷,就隨你上九重天。”
第25章
四相琴的橫空出世確實有礙於天道,最直接的影響就是在天氣上。前一刻尚有日頭朗朗,後一刻便天濁地也濁起來。從晴到雨不過眨眼之間,還未抵達龍首原,便有潑天豪雨傾瀉而下。
承香殿裡的昭質長公主站在門前長吁短嘆:“又下雨了,老天可是病了麼,一日之間反覆幾趟,弄得出行如此不便。”
她所謂的出行自然不是指自己,自從駙馬亡故,她就遷回了自小居住的寢宮,除了踏青遊玩,幾乎足不出戶。她不走動,外面的人還是可以進來的,長公主嘉賓甚多,今日有使節,明日有名伶,後日還有探花郎。所以她的香閨從來不缺高尚的詩書,和旖旎的酬唱。但若天氣不好,銀臺門上除了金吾衛,又添緹騎。那些禁衛往來巡視,特別愛管閒事,有時興致一來,連恭桶都要揭開看看。這就勢必給漏夜入禁中的郎君們增添了麻煩,也使得長公主殿下格外困擾。
她抱著胸,望著簷下雨簾不甚惆悵。婢女為她添上罩衣,細語道:“殿下莫受了風寒。既然宮中不便,何不搬回公主府?如今已然開春了,外邦使節入朝進貢的頗多,城外也開始籌辦春日祭。新建的蹴鞠場邊,桃花林都結了花苞,再待三五日花便要開了。”
然而長公主對回府興趣不大,在她看來那是和丈夫搭夥過日子的地方,算不得家。況且她現在過得很隨心,這種隨心多少有些愧對死去的駙馬。給他戴綠帽子是小事,在墳頭上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