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頭髮也散了,平日裡紅潤的臉被夜風吹得發白。
不是師兄徐守文還能是誰?
謝拾與徐守文目光相對,彷彿從對方眼睛裡同樣看到了狼狽不堪的自己。一對難兄難弟不及多言,忙不迭為自己正冠束髮。不多時,便又是一對風度翩翩的少年郎。
二人緩步踱入考場,首先出現在視線中的便是高高的明遠樓,開考後將有巡查官在明遠樓上居高臨下監察全場,以防舞弊。
此時月明星稀,明遠樓上人影攢動,忽而畫角聲響,驚得路過的雁影慌忙飛走。
左右看去,是密密麻麻的狹窄號舍,青史之上不知多少人物從其中走出;回身看去,是一個個襴衫翩翩、神采飛揚的生員,苦讀多年,他們終於抵達此地。此時的貢院門外,多少人盼著他們得勝而歸?
不知遠在二橋村的爺奶爹孃他們是否已經熟睡?雖隔兩地,此心此情卻已相通!
早在謝拾入場前,二橋村裡。
深夜的謝家已是漆黑一片,幾間廂房裡卻時不時響起床鋪嘎吱嘎吱作響的聲音,似乎有人在上面翻來覆去,久久不曾入眠。
不知過去多久,幾間廂房的門不約而同被推開。披衣而起的老兩口當下便與幾道“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院中撞了個正著,對著月光一看,一家人竟是整整齊齊。
“咳咳,都睡不著?”
“睡不著!擔心拾哥兒在外吃不好睡不香……”
“……悔不該只讓石頭一個人跟去!他也只是個孩子,哪能照顧好拾哥兒!”
“聽說鄉試累得很,吃喝拉撒都被拘在號房裡,一拘好幾日,拾哥兒哪裡吃得消!”
“我尋思著得給菩薩上炷香!”
“三清神像也不能落下,三清神像甚是靈驗,上回便保佑他中了小三元呢。”
“那是拾哥兒自己有本事!不然佛祖也保佑不了——”老徐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我老婆子只求他平安順遂就好……”
一家人燒香拜神之際,省城貢院。
謝拾萬般念想皆化作輕輕一嘆。
他舉步邁向屬於自己的戰場。
“明遠樓頭星斗稀,三聲畫角雁南飛,此時父母應相說,共喜兒郎入棘闈!”[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