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冷笑道:“你們還有選擇嗎?咱們只要圍住不打,你們遲早是個死!”
“有。”張五郎斷然道,“開城與你們決一死戰,我不說大話能以少勝多,但我敢保證吐谷渾人的傷亡絕對是我們的幾倍!”
胖子怒道:“如果你等無益頑抗,吐谷渾大軍破城之日一定血洗此城,屠城抵命!”
張五郎不語。過了一會,胖子吸了一口氣說道:“咱們談條件罷。”
“少安毋躁。”張五郎淡淡地說,他不置可否只下令道,“帶下去看著。”
這時將帥們群情激憤,嚷嚷道:“餓死受罪,請將軍下令開城與蠻夷決一死戰!痛快痛快!”
“鄯城數萬百姓怎麼辦?”張五郎冷冷道,“城池交到我們手裡,未能守住,死了就能抵罪了?無辜百姓有什麼錯有什麼罪!”
“將軍是要降了?”一人沒好氣地問道。
張五郎道:“我帶少許死士出城死戰,震懾敵軍。你們留下善後,和吐谷渾人談條件,以城換百姓性命。”
“將軍為什麼不自己和他們談?”
“因為我有大唐皇帝親封的爵位!”張五郎回顧眾將道,“為了大唐數萬百姓,咱們不丟臉。這是命令!”
大夥沉默了一陣,張五郎將目光轉向陳石塘:“這事兒就交給你了,望陳團練念在薛郎活你兩次的情分上,不要讓我在泉下死不瞑目!”
陳石塘低著頭,頗有些動容。
張五郎道:“你當著大家的面,答應我。”
陳石塘點點頭:“我不會在蠻夷面前丟咱們的臉。”
“很好。”張五郎又下令道,“去挑選一隊死士待命,家中獨子者、父子同徵者、兄弟同徵者,不能入選。”
一個將領出了譙樓去挑選士兵去了,其他人待在原地候著。
過了許久,來人稟報道:“將軍,隊伍已經集結完畢。”
張五郎提起刀昂首闊步地走出譙樓,眾將默默地跟在後面。樓外漫天的雪花悠悠飄蕩,分外漂亮。
張五郎不禁回首看了一眼東邊鄯州的方向,心裡嘆了一口氣,好像想起了什麼,喃喃|吟|道:“高臥南齋時,開帷月初吐。清輝淡水木,演漾在窗戶。苒苒幾盈虛,澄澄變今古。美人清江畔,是夜越吟苦。千里其如何,微風吹蘭杜……”
眾武夫基本聽不懂,只道是五郎臨行前的遺詩。無人知道他心裡想起的是什麼。
甕城裡陳列著數百將士嚴陣以待,但只有一隊人跟張五郎出城,其他人只是預備在此,謹防敵軍趁開門之時衝了進來。
張五郎抽出橫刀,將鑲嵌著黃金的刀鞘隨手一扔,便抬頭喊道:“諸位後會有期,開城門!”
第十六章 無糧
“使君為什麼還不發兵救鄯城,這都兩個多月了,那邊一點訊息都沒有……”一個女子哭訴著。
州衙內府,所有的東西彷彿都暮氣重重,這些房子恐怕得有好些個年頭了。柱子上斑駁的棕色塗料應該是紅漆,可早已失去了本色;雕花窗戶上彷彿蒙著一層黑灰,但上面原本沒有灰塵,是擦不乾淨的積垢。時節也正好到了冬月,院子裡的樹木光禿禿的沒有一絲綠色,巨大的樹幹彷彿在展現著歲月的痕跡。
在這一老氣橫秋的環境中,那哭泣的女子倒是將這裡點綴得生動鮮豔,只見她一張瓜子臉秀氣非常,一看就是南方人的面相,尖尖的下巴、細細彎彎的遠山黛眉,苗條的身子彷彿弱不禁風。這陌生女人生得美麗,臉上又掛著淚珠,真一個梨花帶雨分外遭人可憐。
站她面前的是程婷。程婷也是第一次見這小娘,不過已知道她是張五郎的意中人蔡氏,所以才會見她。
蔡氏是嶺南人,個子比程婷要矮半個頭,她的肩膀微|顫顫地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