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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鳳年嘴裡嚼著一根隨意用手指抹去泥土的甘草,約莫是離火堆近了,臉上有些暖洋洋笑意。十二柄飛劍。玄甲青梅竹馬朝露春水桃花,蛾眉朱雀黃桐蚍蜉金縷太阿。
這些名字可都挺文縐縐的,比起梧桐苑那些紅薯黃瓜之類的丫鬟名可要秀氣無數。
第二次出門遊歷,見到的高人也算不少了,世子殿下就如廣陵江畔被藩王趙毅說成頑童鬧市持金,吸引了大批江湖頂尖人物,這些風流人物,在世子殿下看來不論身手,只說人情味,還是比不得老黃,也就那扣腳挖鼻的羊皮裘老頭算是接近,要是評價高手風範,武帝城王仙芝如一道驚虹飛入東海,讓整座近海水面抬高二十丈,所謂的力拔山河,不過如此了,大官子曹長卿也挺符合儒士形象,唯獨這位贈劍的桃花劍神,讓世子殿下有些遺憾,傳言中騎驢拎桃花枝的鄧太阿,兼具仙佛氣,可見面以後,相貌平平不說,還喜歡笑,不過是個讓人感覺人畜無害的中年大叔,與想象中的桃花劍神相差甚遠。
世子殿下正遐想聯翩,公孫楊悶不吭聲坐下,拎了兩牛皮囊子的燒酒,少年王大石見徐公子沒動靜,生怕惹惱了這位幫裡地位僅次於老幫主和肖鏘的大客卿,趕忙咳嗽兩聲。
公孫楊瞧了瞧這位根骨平庸的魚龍幫子弟,那張苦相臉龐太陽打西邊出來地笑了笑,也不急著與徐鳳年說話,主動問起王大石一些家常瑣碎,王大石這才知道父親曾經算是公孫客卿的半個記名弟子,事實上當年魚龍幫接收王大石,正是公孫楊強力舉薦,不管什麼段位上的宗門派別,吸納幫眾,都是大事,沒有雞毛蒜皮一說。
如今官府對江湖管轄得嚴厲,所有幫眾戶籍都要記載在冊,於是有了一條不成文但雙方心知肚明的“株連”,曾經有江洋大盜被捕,被官府順藤摸瓜,大盜本事不高,但二十年習武間流竄過的幫派竟然多達十個,結果這事情鬧到青州刺史那裡,可憐七八個不巧在青州境內的門派都受到慘痛牽連,這讓整座江湖都引以為鑑,再者幫眾既然為了幫派出力打拼,許多賦稅也就要擱置到幫派頭上,那些人數多達七八百甚至數千的龐然大物,自然有厚實家底和各種生財門路,不會太勞神,可魚龍幫這種夾縫裡討口飯吃的小門小派,這筆開銷就跟勒在脖子上的繩子,說不定哪天就給勒得喘不過氣,一個死翹翹完事了。
只不過王大石能入魚龍幫,過上起碼衣食無憂的安穩日子,公孫楊卻從未提及是他的功勞,早年孩子才入幫派,每月斷然沒資格拿一吊半錢,其實那摺合白銀有八九分的一吊銅錢都是出自公孫客卿自己的錢錢囊,直到王大石長大以後,可以拿到這份一吊半,公孫楊的補貼才悄悄作罷。肖鏘說公孫楊是悶葫蘆,不冤枉。
徐鳳年見公孫楊帶了兩隻酒囊,笑著討要了一隻,接過後聞了聞,嘿,果然是咱北涼老少皆宜窮富都喜的綠蟻,心情大好,仰頭灌了一口,眯眼笑問道:“公孫先生,二幫主又去揀僻靜地方練劍了?”
公孫楊嗓子沙啞,不知是青年闖蕩北莽被風沙吹的,還是喝酒喝傷的,擺手道:“只是靠賣力氣混飯吃的粗鄙武夫,當不起先生稱呼。我雖不習劍,也知道天底下所有事情,都是勤能補拙,肖幫主劍術這些年臨老還能漸入佳境,想必與他這份毅力有關。”
徐鳳年提了提牛皮酒囊,笑道:“無事不登三寶殿,公孫前輩有話直說。”
公孫楊猶豫了一下,苦笑道:“幸好公子沒有說無事獻殷勤,算是給足面子了。”
徐鳳年有些訝異,沒料到這位客卿還有些幽默,對於敢拿自己開涮自嘲的人,世子殿下一直比較容易有好感,倒是對那些個半桶水就端足架子的,一直不待見。徐鳳年再灌了口酒,默聲靜待下文。王大石見狀尋思著是不是該滾蛋了,屁股才離地半尺,就被公孫楊攔住,“大石,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