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無妨。”
公孫楊盤膝而坐,把酒囊放在腿上,開門見山說道:“實不相瞞,這一路行來,公孫楊一直暗中窺探徐公子的身手高低,走路步伐間距,上下馬的動作,騎馬時的呼吸,都曾仔細留心,若是被我瞧出門道,倒也不奇怪,可是公子氣機內斂,公孫楊到頭來什麼都察覺不到,起先以為公子只是普通的習武人士,在將軍府上學了一些鍛鍊體魄的軍伍技擊,可倒馬關客棧那一晚,小姐與公孫楊說公子一擊就要了那北涼悍卒的命,這委實讓公孫楊嚇了一跳,小姐的劍術雖說未經生死廝殺的打熬,卻也在劍道上登堂入室,使出離手劍融入劉家獨門炮捶的壓箱絕技夫子三拱手後,仍是自稱勝不過那名叫趙潁川的刺客,不管公子是否佔了偷襲刺殺的大便宜,能夠一擊斃命,實在不容易,趙潁川屍體在被抬走前,我曾私下翻過趙潁川的後背,見到他脊柱被捏斷後的形狀,便是公孫楊自認青壯年紀的巔峰時期,傾力而為,也不過如此。並非公孫楊自賣自誇,如今雖說對上一位三品武夫,不用牛角弓的話,都要灰頭土臉,但我走的是最吃歲數的外家拳路數,人怕少年拳怕壯,以前也曾勉強摸到王朝評定的二品實力的門檻。”
王大石一臉駭然,二品!這對底層江湖人來說,便已是登了天一般的高手,便是靠一雙手打下魚龍幫基業的劉老幫主,內外兼修,年老力不衰,如今也不過是堪堪臨近三品本事,但在陵州已經能夠震懾群雄,陵州拔尖幾個門派的定海神針,也無非是三品實力,而且無一例外都是此生無望二品,但眼前這位腳染溼毒連走路都微瘸的四十幾歲客卿,居然自稱曾是二品高手?王大石不敢懷疑,只是心中翻江倒海,再看公孫楊,可就不只是敬畏他的客氣身份了。對武林中人來說,四品是第一道門檻,二品是第二道,要想逾越,更加艱難,一名武夫,一生有多大的運氣才能兩次鯉魚跳龍門?過了四品接近三品,才算是一名高手,這是江湖常識,可憐王大石根本沒奢望這輩子能達到四品。
有些人吃著碗裡的就想著鍋裡的,還他媽想著種在地裡的,可還有少數一些人,吃著碗裡就很開心了。誰都知道知足常樂的好,可很少有人真願意享受這個好。
少年後知後覺,喉嚨咕噥一聲,僵硬緩慢地轉頭,怔怔望著徐鳳年。客卿公孫楊說的直白,少年再性格憨厚也知道言語裡的淺顯意思,敢情身邊這位好風度好相貌好脾氣好說話的徐公子,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還是很厲害的那種?高手不都是如肖鏘副幫主那般不近人情高不可攀嗎?少年本就不聰明,還沒喝一口酒,只問著香氣,便覺得暈乎乎的。
徐鳳年望著公孫楊,輕聲說道:“公孫前輩你直說就是,如果是分內事,而且能幫得上忙,我肯定幫。”
公孫楊明顯鬆了口氣,揉了揉鬍鬚凌亂的粗糙臉頰,這位客卿是天生絡腮鬍,懶得打理,穿著如家徒四壁的老農,也就顯得不修邊幅了。公孫楊嘆氣一聲,說道:“不知為何這趟到北莽留下城,半旬以來太過安靜了,這讓我很擔心接下來幾天會有意外,萬一到時候有狀況,公孫楊不敢奢求徐公子如何為魚龍幫出力,只求到了魚龍幫拼死都解決不了的境地,或者說是公孫楊死了以後,請公子帶小姐和王大石回到北涼。當然,公孫楊只要有一口氣在,公子就不需要出手相助。”
徐鳳年點頭道:“好。”
公孫楊心中壓了半旬的巨石終於落地,笑容真誠,與徐鳳年酒囊相碰,各自灌了一口酒。
公孫楊似乎心情極佳,也就開啟話匣子,好似要把這些年悶在心裡頭的話都給說乾淨嘍,才痛快,望向滿天繁星,感慨道:“天外有天吶,倒馬關客棧內,不足五十步,公孫楊自詡箭術還算馬虎,可二十幾箭,竟然都被那約莫是一位北莽郡主身邊的高人以手輕鬆撥去,貨真價實的二品身手,公孫楊自愧不如。呵,也許徐公子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