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活水(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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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國寺裡大多數牡丹花期已過,姚黃魏紫兩種貢品牡丹爭芳鬥豔的盛景不再,只留下一些品質相對平庸的仍有綻放,如葉裡藏花導致風情清減的墨魁牡丹,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報國寺牡丹比起北涼王府還是稱得上輝煌,光是在寺中轉悠賞景,就耗去一個半時辰,離午飯還有段時間,一行人在一間雅緻禪房品茶,明明是寺廟,煮茶的是一位曼妙道姑,兩朝天子皆崇道,上行下效,莊老學說又是江南道士子集團清談話題的重要枝幹,許多世族豪門的婦人都有潛心黃老的風雅習氣,只不過道姑出現在禪房,還是有些古怪,她約莫三十來歲,生得紅-頰長眉青,長得便很有修道人的清氣,經過大姐徐渭熊與她的言談,才知道這本名許慧撲的女子出自姑幕許氏嫡系,若非如此,也沒辦法在往來皆名流的報國寺山後獨有幾畝茶山。

許慧撲算是徐脂虎的半個閨房密友,大概是兩女同為寡婦的緣故,這些年走得比較近,這名女冠興許是愛屋及烏,對徐鳳年也相當客氣,她煮茶時雖說話極少,大多都是與徐渭熊寒暄,但偶有視線與世子殿下相觸,都會眉目含笑。茶罐是隻玲瓏錫瓶,貴在嚴實,而且錫性與茶性相親相近,存放前大瓶儲水小瓶吹氣以測滲漏。她一看就是茶道行家,門外漢哪裡懂得計較這些,只想著如何金玉昂貴了。茶壺是古樸去冬壺樣式。

她見徐鳳年盯著茶壺,就解釋說道:“這是我父親年輕時去兩禪寺聽高僧講經時妙手偶得,取自一位常年耕作的和尚洗手後沉在缸底的洗手泥,照著兩禪寺一棵銀杏樹的樹癭形狀做了一把壺,刻上樹紋,後來不知為何便流傳開來。壺名取自‘指紋隱起可迎春’。不過泱州一般的去冬壺,砂泥都從陽羨溪頭挖來。”

徐脂虎正在努力將一朵牡丹插在徐鳳年髮髻中,徐鳳年誓死不從,姐弟兩人有來有往,始終沒能得逞的徐脂虎喘著氣笑道:“那老和尚就是兩禪寺的大主持,聽說活到一百五六十歲了吧,遍天下也就咱們北涼武當山上的丹鼎大家宋知命可以比一比。許伯父每隔十年就要跑一趟兩禪寺,除了聽禪聽經,還有就是跟老和尚求那洗手泥。所以陽羨溪頭一斤泥能值一斤黃金,終歸不如許伯父親制的茶壺來得佛氣。”

徐鳳年剛接過一隻綠玉斗茶杯,正想喝茶,結果聽到這茶壺是老和尚缸底洗手泥製成的,臉色頓時有點不自然,佛氣什麼的,他喝不出來,也實在是不想喝出來。但上了賊船下船難,只得硬著頭皮喝了一口,他喝茶喝不出門道,也就不敢瞎賣弄,茶葉與烹茶用的泉水自然都是極好,但只要一想到洗手泥三字,就有些洩氣,興致不高。

一不留神就被徐脂虎將牡丹花插在頭上,也懶得去拔下,沒來由想起自稱住在寺裡的李子姑娘,還有那個小和尚笨南北,一時間怔怔出神,繼而想到有關兩禪寺老主持的傳聞,據說這個被世人當作聖僧圓寂以後註定要稱祖的老和尚十分有意思,識字極少,年幼時只是做些砍柴燒炭的事情養老母度日,買柴的人家信佛,常讀《金剛經》,少年久而久之,便有所悟,母親逝世後,他才上山便得兩禪如來衣缽,剃度受戒出家主持講法,一氣呵成,要知道他是講法,而非講經,雖說這與他貧苦出身識字不多有一定關係,但無疑這位和尚悟性直追大佛,聽金剛一經而悟萬法,兩禪寺的僧人誦讀經典何止萬千?但當年與這位和尚討教典籍佛理,和尚都開門見山說我沒讀過你的經,因此和尚只是讓他們背經,往往是背到一小半一半,和尚就說一個停字,接下來便與對方說法,無人不服,曾有南國第一大寺法華寺百歲老主持詢問當時才四十歲的和尚,為何讀萬遍妙法蓮花經而不解經義,結果僅是老主持背了幾段,年輕和尚便開始娓娓道來其中經義,老主持醍醐灌頂,感恩而去,世人聽來,簡直就是神乎其神,無法想象一個連經書都不會讀的和尚如何能渡人,連龍虎山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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