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瞎子
晏豐二年春, 草長與鶯飛。
新帝即位將滿兩年, 大齊海清河晏, 物阜民豐, 於是改元“晏豐”,以示王朝之興。
其中更深層的東西,除去選定這一年號的帝王本人以外,再沒人知道了。
晏, 宴。
衛初宴,你在……哪裡啊
在即位的第三個年頭,人們歡欣迎春之時,以雷霆之勢接連處置了幾位分管不同職司的老臣、帶出一片糾連在一起的黨羽後, 將滿十七歲的新帝趙寂終於自三公手中接過了權柄——至少是明面上的權柄——真正開始了治國理政的道路。
經歷過年初的腥風血雨, 朝中再無人敢欺帝王年幼, 但極少有人知道,如今令得一眾大臣都得打起十萬分的小心應對的年輕帝王,私下裡卻總是念著一個人的名字。
那個名字, 若真傳到眾臣耳中, 他們也不陌生, 便是兩年前, 那位被人喚作“小衛大人”的衛初宴還曾在長安城中掀起過一陣影響極深的風暴,在那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禍事中,有一位殿下永久地喪失了皇女的身份,有一位殿下失去了王妃、與王妃的母族鬧了個兩敗俱傷,還有一位殿下, 則被嚇得閉門不出,兩年了,也未如何恢復……
而這三位,原本是即將要封王外地做王的,更早之前,這幾位更是儲君的人選,但一夕之間,他們便名聲盡毀,而在這件事中,頻繁閃過的那個清清淡淡的人影,一時之間,也成了很多人不敢置喙的存在。
即便是後來她莫名其妙的消失在了朝堂之中,但仍然很少有人敢於談及她,除了長安城中那些小勳爵的口中會偶爾出現“衛姐”二字外。
時間久了,這個名字在皇宮之中也漸漸成為了禁忌。宮中不再有人擁簇著守在去甘露殿必經的地方,以求一睹那位神女一般都大人的風采,在一個宮人因不小心在陛下面前提起那位小衛大人而被杖責後,便連談論那位大人的,也沒有了。
但是同樣一個名字,卻時常響起在甘露殿中。有時是在陛下紅唇的開閤中,有時是在自各地歸都的暗衛的稟告中。
但是,無論如何努力,距離陛下最後一次得知那位大人的訊息,也已半年有餘了,這半年中,在中常侍眼中,陛下的脾性漸漸暴躁了起來,行事也不由狠、快了許多,原本她打算等服喪期滿再順理成章地親政的,但衛初宴消失,急於獲得力量在各地找尋她的帝王終究還是鋌而走險了,好在前期的佈置已很嚴密、所要揪出來的那片黨羽也是實實在在有罪證在陛下手中的,她雷厲風行地將之拔除,明面上是整肅朝堂,實際上,則是藉此施加給三公壓力,最終收回權柄。
帝王聰慧,雖行險招,終究無險。
“仍是沒有她的訊息嗎”
著一玄色帝袍立在甘露殿前,比之兩年前沉穩了許多的趙寂負著手,目光淡淡地劃過地上跪著的作侍衛打扮的幾人,神色不怒而自威,令得身旁隨侍的宮人個個噤若寒蟬。
“臣無能,沒能尋到關於小衛大人確切的訊息。”頭顱深深埋著,額頭磕在了地上,在外奔波數月卻毫無所得的暗衛首領已做好了領死的準備。
趙寂站在正抽芽的柳樹下,面容卻是與那新綠的活力不同的沉寂,她微點下頜,桃花眼中看不出什麼喜怒:“那麼太后呢”
“回陛下,太后娘娘的病已大好,只是不願與臣下回宮。南疆那邊的苗女也說,娘娘大病初癒,不宜遠行,這是娘娘交由臣下的懿旨。”
侍衛恭敬呈上一物,中常侍檢查過後,送到了趙寂手中,趙寂展開看了,目光觸及那“勿需掛懷”四字時,將黃絹緊緊攥在了手中。
“朕知道了。”垂眸沉默良久,趙寂俯下身,簇金的袍袖在空中揚起,她拍了拍心腹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