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思迪伸手替他正了領結,然後說道:“你這場盛大的世紀婚禮,她來了便好說,要是不來,你丟臉可丟大了。”
蔣鐸看著坐在觀禮區那些朝他投來或疑惑、或戲謔的目光,平靜地說:“不管來不來,都要等。”
“你要等,這也沒什麼,但咱們收了那麼多禮金,等會兒咱還得一一退回去,這多尷尬...”
蔣鐸望她一眼:“誰說要退禮金。”
蔣思迪愕然:“新娘不來,婚禮辦不成,不退禮金嗎?”
“不退,我這一生,只有這一場婚禮...”
無論陸呦來不來,婚禮都要舉辦,蔣鐸這輩子只認她一位夫人了。
......
一家人都注意到了陸呦的心神不寧,陸呦幫著父親收拾桌子洗碗,陸雲海用很平靜的調子,跟陸呦道:“既然不想嫁人,趕明兒,把欠蔣鐸那小子的錢還了。”
“爸,那錢連本帶利,我已經還清了,您不用操這份心。”
“不是那一千萬。”
陸呦放下溼漉漉的碗:“您說什麼?”
“你媽媽一直住的康養醫院,是蔣氏名下的產業。”
陸呦手裡的帕子都掉了,驚訝地望向陸雲海:“什麼?”
“在你創業初期最困難的時候,每個月的醫藥費比公立醫院還便宜,想想,哪有這樣的好事,我後來琢磨著不對,問了每天來打掃清潔的護工,才知道這醫院是在他的名下。”
陸呦腦子嗡嗡作響,她之前也疑惑過為什麼住院和手術費用這麼便宜,但她詢問的醫生和護士把各種各樣的幫扶基金檔案放到她面前,一次又一次地打消了她的疑慮。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陸雲海還是比她城府要深一些。
陸呦的心裡湧起一陣酸澀。
陸雲海見女兒悶不吭聲,說道:“這也沒啥,就當咱們借他的,連本帶利還了就是,你別因為這個就覺得...虧欠了他。”
“我不是覺得虧欠他,只是...”
錢能夠還清,但是沉甸甸的愛和思念,怎麼還得清啊。
“咦?”
窗邊,傳來了陸寧的一聲細微的驚呼:“姐,下雪了哎。”
陸呦走出廚房,跌跌撞撞地來到窗邊,窗外月色依舊,夜涼如水。
“騙子,哪裡下雪了?”她拍了拍陸寧的腦袋。
“你看。”陸寧指著窗臺邊一片小指甲蓋大小的冰晶:“雪花啊。”
說話間,這片冰晶頃刻間化成了水,宛如一滴情人的眼淚。
“這麼小一片,不算吧。”
“姐,老爸說,做生意最重要就是言而有信。”陸寧義正言辭道:“哪怕只有一片,也是初雪。”
“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答應過,初雪,要嫁給他。”
......
蔣鐸已經不知道在露天的禮臺上站了多久。
凜冽的寒風夾雜著冰晶,將他的心都吹得寒涼徹骨。
天上還掛著一輪清涼的月亮,照著他,宛如心上人溫柔的目光。
賓客已經全部散去了,酒店不敢打擾他,只能讓服務生全部下班了,給他留了一道門。
寂靜的湖畔,只剩下了月色皎潔的光,映照著擺滿了百合花、掛滿蕾絲帶的花廊道。
蔣鐸還是保持著嚴謹的站姿,手裡拿著捧花,虔誠地等待著他的新娘。
也許那個女孩下一秒就會穿著潔白的婚紗,出現在花廊道的盡頭,朝他狂奔而來。
也許,永遠都不會來。
有一片涼涼的東西,落在了他的臉上。
蔣鐸伸手拭去,發現那是一片薄晶,薄晶像一片不規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