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想著往後還是與這人少來往為上。
紀桃榆便自斷了話頭:“時候不早了,我們快些步子吧。”
兩人雖然趕早進城,到州府外的布榜臺時,還是已經擠滿了前來看榜的人。
其間不乏書生家眷僕役,以及跑腿討喜的差人。
紀桃榆個頭不高,墊著腳看了兩眼,試圖能夠看見尤二郎,可惜人太多,別說是尤二郎了,就是紅榜也瞧不見。
左右竄動的餘家哥兒格外振奮。
“我看見衙差過來了,桃榆,我們快擠進去吧!”
“我們這個頭擠進去,當心被踩到。”
紀桃榆連忙叫住人,歷年不是沒有發生過踩踏。
“不礙事。”
餘家哥兒抓住紀桃榆的手腕,拽著人就往前去:“我們繞河邊走就是了。”
紀桃榆還未應答,手腕被拉著扯得他發疼,只能被迫抬起步子跟上去。
“夏哥兒當心些!”
餘家哥兒卻是充耳不聞,往布榜臺外的河欄處貼著走。
一邊是攢動的人群,一邊是看不到底的小河,桃榆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
“夏哥兒,我們不急一時看榜的,等榜出來了自就曉得結果了。”
“那得什麼時候了,就得過去
衙差將赤色喜慶的桂榜張貼開來,人群喧嚷著往前湧動前去觀榜,一時間掩蓋過了河裡人躍動呼救的聲音。
即便是有人發覺了,卻也被後頭的人擠著被迫往前走。
倒是臨河對岸的一間茶肆上,獨坐的男子早覷見有人落了水,可惜卻並未理會。
他腿開膝式坐在憑欄可觀小橋流水的位置上,解了黑色素帔置於一頭,提起描了青花的茶壺倒了杯秋茶,送到嘴邊嚐了一口。
同洲吃用精細,喝個茶也風雅,比之西北寥寥上的大陶碗苦茶一碗悶下去解渴,他手裡裝不得多少茶水的細杯喝得實在是個閒字。
北域戰事五月休,大軍六月回朝,霍戍辭軍後七月一路下南下。
走走停停,從酷暑行到了秋時,轉眼近乎兩個月的時間,總算是到了世人口中白牆黛瓦,山明水秀的同洲。
江南流水潺潺,不絕穿引於城中寬街小巷。
夾岸龍樓鳳閣,桂殿蘭宮,商樓驛舍鱗次櫛比,行商坐賈如過江之鯽。
男子衣著富麗腰佩美玉,女子髻上綴有珠光寶氣的髮飾,無論是景還是人,皆然使外來遊客目不暇接。
袍澤誠不欺他,江南富庶繁榮,是頂好的地方。
霍戍一連喝了三杯茶,清淡的茶香縈繞在嘴間,方才解了些渴,解渴雖慢,但卻是有股清香。
此番勝景江南州城中,不覺神魂飄蕩。作為一個外鄉人,屬實很難願意挪動屁股下水弄一身溼。
然而霍戍放下茶杯時,餘光掃到前頭河裡的人竟還在撲騰,自未能上河,也無人施救。
他不免蹙起眉。
江南人生於水鄉,合該熟識水性才是,不想也有這般旱鴨子。
青天白日,若是在州府門口鬧市的河裡淹死人,還真是個笑話。
看著人已經在往下沉了,霍戍眸子微動。
綠水浮花的河面上忽的水花濺起,一道黑影躍入了水間。
他到底還是沒坐等看這場笑話。
河裡的人像是根飄蕩無依的水草,水往哪裡推,他便只能往哪裡走。
霍戍單手撈住了“水草”,須臾重新浮出了水面。
水流如注,霍戍掃了眼褲腳不免皺眉,鬆了些手欲把人放下。
然而手鬆了他夾在腰側的人非但沒有順勢下去,反而還攥緊了他的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