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這孩子情況不太好啊,上次跌倒創傷位置附近的腦皮質淺層大量出血,這次出血範圍較大,屬於是動脈性出血,我們也只能是盡力而為。”
張蘭霎時便癱倒在凌安楠身上,秦剛大步上前雙手扶住李凡的肩膀,悲切的說道,“老李啊,政陽這個孩子你可是看著他工作了這麼多年啊,你一定要救救他。”
李凡點點頭,神情嚴肅地說,“會的,老秦,我一定會竭盡全力去救他的。不過,老秦啊,現在這種情況,我們不得不下病危通知書了,一會兒護士會拿來,你和張蘭得籤一下。”
秦剛身子搖晃了一下,艱難的點下了頭,說“好,我籤。”
“你放手去救就好,我們有心理準備了。”
李凡安慰的拍了拍秦剛的手臂,轉身便走回了手術室。
手術室外,所有人都呆住了,病危通知書,就是鬼門關的前哨站。
凌安楠扶著張蘭在椅子上坐下,牧文羽埋在沈冰的肩膀處不停的抽泣著,秦剛和牧宏兩人揹著手不停的在短短的幾米通道內來回的踱步。
衛晨浩好不容易擠進停車場找到了停車位,悄然地坐到了凌安楠的身邊。他清楚地知道,在這種時候,所有的語言都是蒼白的,他唯一能做的,便是一起沉默,安靜的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手術室外,所有人都無能為力,和死神賽跑,所有人都只能靜靜的等待著。
凌安楠坐在椅子上,表情呆滯的望著手術室門上刺眼的手術中指示燈,心裡閃過了所有和秦政陽一起經歷過的畫面,他們一起逃過學,一起砸過別人家的窗戶,一起在酒吧打過架,所有的回憶所有的細節,都無比清晰的呈現在眼前。
而這道手術門就像是陰陽兩個世界的那道分隔牆,過去是秦政陽站在門這邊,將他從地獄的那段拉出來;而現在,自己卻只能坐在這裡,等待著結果的宣判。
手術持續了很久,久到衛晨浩覺得時針是不是停止了轉動,久到牧文羽哭幹了所有的眼淚,久到牧宏來來回回抽空了一整包香菸,久到秦剛磨穿了鞋底,久到張蘭已經支援不住沉沉的在凌安楠的肩頭睡去,久到沈冰被哭溼的肩頭已經重新幹燥,只留下淡淡的痕跡,久到凌安楠恍惚到覺得眼前的世界不再真實…
整整十二個小時過去了。手術室門口只有醫生護士進進出出,沒有人敢上前詢問。
“噔”手術燈滅了,李凡從手術室中緩慢的走出來,低聲說,“老秦,對不住了,請節哀。”
沒有預料中的哭天搶地,牧文羽扶著張蘭走進病房,看著秦政陽徹底沉睡的臉龐,沒有一絲痛苦,只是沉沉的睡了過去。
所有人都離開了,面對悲傷的事實,只是死亡的第一步,接下來還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
手術室門口凌安楠依然保持著呆望的姿勢,絲毫沒有變化,他不需要李凡親口宣告那個事實,從李凡走出手術室的第一步,他就知道了,比所有等待的人都先一步接收到了這個結局。
凌安楠沒有勇氣去看秦政陽最後一眼,甚至沒有力量從這裡站起。他只能坐在這裡,他什麼都做不了。
衛晨浩從病房中出來,想要開口呼喚凌安楠,卻被一旁的沈冰制止了下來。
沈冰搖搖頭,“讓他坐那兒吧,你現在去叫醒他,他只會更痛苦。我們先送叔叔阿姨回去吧。”
沈冰離開前注視了凌安楠很長一段時間,作為心理諮詢師,她無比了解人是如何面對死亡和失去的,哀痛,是所有情緒中最複雜也最難被理解的一種情感,人會不由自主的經歷否定,憤怒,討價還價,消沉和接受。
但是她眼前的這個男人,她沒有看見否定,沒有看見憤怒,沒有討價還價,甚至沒有一絲交流,他把自己隔絕在了自己的精神世界裡,卻沒有拒絕接受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