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養得當的美目浮現出惶然。不,不要說,不要——
在她驚懼的注視下,祝辭微笑著開口:“本來應該是一家人的。可是,嬸母,不知道你當年害我母親喪命的時候,是否也有想過這句話?”
話音落下,包括徐氏,和徐氏身後的人皆是大駭。
祝老太太退後一步,枯老的手劇烈顫抖起來,“二哥兒,你說什麼……你說什麼?你是不是瘋了?你胡說什麼!”
“南燕,”祝老太太看向地上臉色煞白的女人,“不是你做的,是不是?”
徐氏嚥了口口水,強壓下戰慄,慌亂道:“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是祝辭汙衊我,我沒有害趙玉槿,是她自己產後虛弱死了的,不關我的事!”
說完,徐氏忽然抓住了祝衫的衣襬,仰頭看著他道:“老爺你說話啊,你替我說說話!”
眾人的視線都匯聚到祝衫身上。
祝衫低著頭,拳頭緊握,遲遲沒有開口。
祝老太太神色震怒,用柺杖杵了杵地面,喝道:“祝衫,告訴母親!”
祝衫的臉色青白交織,似是陷入莫大的痛苦,良久後,從齒間擠出一句,“我不知道。”
不遠處,祝辭唇邊譏諷笑意一閃而過。
徐氏轉頭,見一身粉黛色衣裳的祝桃站在旁邊,也拉住祝桃的衣裙,淚流滿面道:“桃兒,你是知道的,母親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你看母親如今被人誣陷,你替母親說說話啊,你素來乖巧,從不說謊,你說的話他們都會信的……”
祝桃顯然從方才起便被嚇到了,眼眶通紅,顫抖地蓄著眼淚。她看看跪在地上的母親,又看向不遠處自己素來敬仰的二哥,不知道該怎麼說。
祝桃從來沒被這麼多人逼視過,惶惶不知所措。
祝老太太看著她道:“桃兒,你同祖母說實話,祖母相信你不會說謊。”
祝桃退後一步,白著臉環顧四周的人,終於崩潰了。
她跌跪在徐氏面前,捂住臉,泣不成聲。
“母親,女兒求你,你說實話吧,我們家對不起二哥,我們家真的對不起二哥……”
這句低低的哭音飄進每個人的耳朵裡,卻如同鳴鐘震響。
轟鳴在每個人耳邊。
除了這句話,什麼都聽不到了。
祝衫慢慢閉上了眼睛。
祝老太太看著徐氏,說不出話。素來穩重的老太太,這一剎那竟有些恍惚。
徐氏看著哭泣的祝桃,臉上笑容霎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怒地推開她,“你說什麼瘋話!桃兒,現在連你也跟著祝辭汙衊你的母親了嗎?”
祝桃搖著頭,淚流滿面道:“母親……”
就在此時,不知從哪裡傳來女子的唱曲聲。
“嘆那男女情感動天,共赴黃泉,卻獨留他人逍遙塵世間——”
伴隨著愈來愈近的聲音,遠處坡上走來一道婀娜的女子身影,女子容色嫵媚,自成風韻,著黛綠衣裙,白色狐裘加身,束出纖細的腰肢,這樣寒冷的天,卻露出一片白膩肌膚。
等到女子走近之後,徐氏等人更是不可置信,似見厲鬼。
太像了。
太像了……除卻神情,竟像是和趙玉槿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站在祝辭身邊的柔蘭也看過去,看見來人時,也愣了片刻。但很快她明白過來,抿住了唇。
玉鶯今日換了妝容,竟連她都差些認不出來了。
——鶯娘子素來是鋒利熱烈的,可她今日將自己繪成了完全不同的另一個人。眉眼溫婉,好似月色下泛著盈盈波光的秋水,讓人見之印象深刻。
“徐南燕,徐二夫人是吧?”玉鶯走近幾步,看著徐氏笑道,“怎麼樣,認得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