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的漢語很生硬來回就那麼兩句話,薛崇訓的官腔倒是張口就來,很多官腔的套話還很新鮮,因為是套用現代場面話修飾一下來的,唐人自然聞所未聞。
在歡樂的氣氛中,薛崇訓說些不用腦子的話,卻感到有些恍惚。他的腦海中閃過剛才手背上的疼痛,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平時為什麼要對程婷那麼好,這是在害她嗎?或許因為身邊只有她一個女人,薛崇訓只是受記憶的影響,習慣性地在細節上對女人比較溫和罷了。要說愛,那麼多女人,他真不知道愛誰……不過他確實喜歡她們。
如果他只是一個普通身份的人,完全可以為了得到一個喜歡的女人而全心全意對她一個人好;可是身份一變,不需要花太多力氣就能獲得各種讓人喜歡的美女,難免就貪心起來……他反思自己,男人確實可以同時喜歡多個女子,關鍵是有沒有資本。
薛崇訓輕輕嘆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慕容嫣把玩著酒杯裡的半杯酒道:“蘭陵美酒,看著漂亮,聞著也香。”
薛崇訓笑道:“清香遠達,色復金黃,飲之至醉不頭痛,不口乾,不作瀉,其水稱之,重於他水,臨邑所造俱不然,皆水土之美也。此乃咱們漢家的好東西,淵源直至戰國,相傳是賢士荀子所造,並非浪得虛名。”
“是嗎?”慕容嫣依然把玩著酒杯,卻偶爾看薛崇訓一眼,那眼神彷彿有點醉了,看來這女人不勝酒量,半杯就臉紅。
旁邊倆人,程婷的臉陰晴不定,有時頹喪、有時又彷彿鬆口氣,她的眼睛變化不定,就彷彿那五月的雲彩,在光陸流離的色彩雲腹裡該有多少變化萬千的雨點;而伏呂則是一臉懵懂,根本不知道目前的狀況,他注意最多的還是大堂中的舞姬,面有喜悅之色。
薛崇訓用從容緩慢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吟道:“蘭陵美酒鬱金香,玉碗盛來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處是他鄉……”
慕容嫣淺淺地沉吟片刻,高興地說道:“這詩好,衛國公熱情款待,正合我們此刻的心境。”
“原來公主不僅漢語說得好,還懂詩。”
“去年我們和鄯州來往的書信,便是我寫的,衛國公可曾親眼過目?”慕容嫣笑眯眯地注視著他。
薛崇訓恍然道:“怪不得字型如此清秀雋永,疑是出自女子手筆,原來果真是公主所書。”
慕容嫣攏了一下散到額前的秀髮拂到耳後,用削蔥一般的手指輕輕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嬌|嫩下巴,低低地問:“好看嗎?”
“公主是指……”
慕容嫣笑而不語。
薛崇訓卻未回答,忽然轉頭看著程婷溫和地問道:“婷兒,你怎麼了?”
程婷強笑了一下,神情十分奇怪,搖搖頭道:“可能在外面吹了風,有點不太舒服。”
薛崇訓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嬌|美的花瓣揉碎在手心裡的一瞬間……多傷感的場景,他卻分明感到一絲異樣的快|感,彷彿聞到了濃郁的芬芳。
他偏過頭,輕輕靠到程婷的耳邊說道:“如果一片花瓣不受傷,那骨朵上的所有花瓣都得碎成香塵。明白嗎?”
程婷怔了怔,忽然想起了什麼,有些傷感地輕聲說:“郎君總是常常讓我忘記自己的身份……”
薛崇訓淡定地說道:“可是我知道你受傷了,並沒有忽視你的感受,不是麼?”
程婷的嘴角露出一絲甜甜的笑容。
薛崇訓心道:這丫頭的優點就是好侍候。他想罷也笑了。慕容嫣剛才一直沒有說話,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對面的男女。
無人知道薛崇訓的內心,他突然有種想法:在這淺紅的曖昧下,卻掩藏著一個簡單的公式。當人窮困時,付出所有的東西也許能俘獲一個女人,愛心、精力、錢財等等;而發達時,因為擁有的東西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