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假若自己真的貪生怕死,不顧城中百姓的死活,這人最後要怎麼辦?怎麼出去呢?
……哦,反正毒是他做的,踩雷又如何,橫豎也有解藥。
只這麼想著,觀亭月便悵然地嘆了口氣,扔下廢箭。
她現在算是明白為什麼石善明那麼想要“白骨枯”的配方了,背後偷襲總是比正面對敵來得叫人防不勝防。
就在此時,一陣潺潺的水聲忽然傳至耳畔。不清晰,但足夠明朗——是水流沒錯。
她謹慎側過頭,緩慢地站直雙腿,仔細捕捉著動靜。
河水應該就在不遠的地方。
是了,三哥曾經說,東北方向有一條叫做棗河的支流,是懷恩民眾日常飲食用水的來源之一。
除此之外就是城內的兩口井。
好像……他們還沒有查過這裡的水源。
觀亭月冒出某種懷疑,立馬抄起腰上輕便的竹筒,朝著聲音翻湧之處走去。
她背後是繁茂的樹林,一棵高大的老槐參天蔽日,正無風輕輕自動。
陰霾叢生的密林之中隱約有一點微光閃爍,與岸邊的什麼金屬物遙相呼應。
*
——“觀亭月,聽說你們觀家如今也是人丁衰微,家道中落。”
——“連京城的祖宅都給人買了去。”
——“可真是報應啊。”
沼澤灘裡傳來陣陣迴音,燕山在其間耗去了半個時辰,並未發現多少有價值的線索。
此地不適合埋機關,也不適合藏人,甚至飛禽走獸都看不見蹤跡,是個十足十的荒域。
動物腐屍在泥沼中被泡得面目全非,難以計數的蠅蟲徘徊不散,那人不知還加了些什麼奇怪的東西,惡臭隨著詭異的薄霧盪漾開來,對於蒼蠅而言簡直是場狂歡。
他從林子出來,準備去尋觀亭月。
日上中天,光線卻不及清晨強烈,彷彿暗淡了不少,襯得四周的毒霧愈發囂張。
燕山順著小徑向東北方走,不多時,前面的大霧間緩緩現出一個人的身形。
他僅僅只是見到一點輪廓,就頃刻認出是她來。
“你怎麼去了這麼久?”
觀亭月手上拿著一罐沉甸甸的竹筒,半張臉在幽微不定的氣流裡忽明忽暗,遠遠的瞧見他靠近,口中便不自覺地輕喚道:
“……燕山。”
她嗓音有些低,垂首示意那隻竹筒,“我去棗河打了些水。”
“水?”他問道,“水裡有什麼不對?”
觀亭月搖搖頭,“你沒感到奇怪嗎?”
“假若他想透過讓懷恩百姓中毒來以此要挾我,為什麼非得搞出瘴氣這樣麻煩,在飲水上做手腳不是方便?”
產生霧瘴的條件十分苛刻,得有既定的天氣,適合的環境。多雨天不行,大晴天也不行,更重要的是,還要保證她待在城裡的時候滿足這一切。
如此,實施的難度就更大了。
仔細推敲下來,用這個法子對付自己根本就不是萬無一失的,很可能會失敗。
為什麼要捨近求遠,把事情弄得如此複雜呢?
是他太笨了?
觀亭月不認為有手段做出此局的人,會想不到這一層。
燕山沉吟道:“聽上去……他似乎是在忌諱什麼?”
“或許吧。”她模稜兩可,“我準備再打一些井水,拿到醫館問問大夫。”
“嗯,那事不宜遲。”
燕山接過水壺,剛要轉身,小臂卻猛的被觀亭月扣住。
力道頗大,將手指關節都壓出了青白的顏色。
他神情詫異地抬頭。
“等等……你在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