吞下滿口的苦味,她模稜兩可地搖了搖頭,問說:“向和玉呢?”
“官府大牢裡押著。”燕山收起碗,順手替她拿掉一根黏在唇邊的髮絲,“包括另外兩個逃兵,犯下這樣的罪行多半不會等秋後問斬,文書通詳上去,要麼凌遲,要麼絞立決,逃不了的。”
她聽了此番思維清晰,有條不紊的話,心思反而不在那什麼阿貓阿狗的慘烈下場上,只漫無目的地想。
這些他都是從什麼地方學來的?
還知道律法條例,知道斬監候,知道文書詔令。
這是當年那個對萬事萬物漠不關心,成日裡除了練武便是看花的少年嗎?
他居然也會有耐心去了解如此枯燥乏味的東西。
觀亭月用手掌拖著臉頰,暗自納悶。
奇怪,怎麼以前就沒注意過這個問題呢。
她心不在焉地開口,“……死了那麼多無辜百姓,若是斬立決,真便宜他了。”
“是啊。”燕山神色冷凝地皺起眉,“他原本就一心求死,一了百了才是最輕鬆的。”
“殺人誅心,對付這種不要命的,或許應該採取別的什麼辦法……”
他微微垂首沉吟,用指腹輕碰著鼻尖,一副深思熟慮的樣子。
現在還懂得要“殺人誅心”了。
觀亭月把另一隻手也抬起來捧著臉,滿眼困惑——他以前腦子裡面就一根筋,是個捱了欺負也不懂得怎麼耍小聰明還回去的“老實人”。
如今跟誰學得這麼壞了呢?
“向和玉最在意的唯有向家的香火。”燕山手抵住嘴唇,眸中帶著思慮,“有沒有哪種方式可以讓他誤以為,那個小孩兒因自己的毒藥而夭折……還得做得十分相似。”
“如此一來,他必定到死都悔恨得難以瞑目。”
他自言自語了一陣,忽然費解地抬眸。
“喂。”
觀亭月:“嗯?”
“我怎麼覺得……你醒來之後總是古里古怪地看著我。”
她眉梢一挑,若無其事地轉過頭,整理被子,“我有嗎?”
燕山懷疑地皺起額:“你沒有嗎?”
“當然沒有了,我幹什麼要看著你?”
他約莫也認為此言有道理,只好又盯了她一會兒,將信將疑地應聲,“哦。”
繼而便奇怪,“你在夢裡都夢見什麼了,一直說胡話。”
觀亭月不答反問,“我說了什麼?”
“說……”燕山停頓片刻,語氣帶著試探,“對不起,之類的。”
她目光細微地一動,對此並沒有多餘的解釋。
雨水恰在觀亭月甦醒的當日下午止息了,但隨之而來的寒風卻就地生根,讓整個城郭朝夕之間冷了數倍。
接下來的時光,她全在房間裡度過,喝藥、吃粥,完了便是昏昏沉沉地睡覺補眠。
大概三哥和燕山替她擋下了不必要的麻煩,並沒見什麼外人探望,除去江流雙橋輪流來煩她,此外便是難得的清靜,很適合養病。
到了第五天,樓下的兩個門神才陸續放人上來。
最先露面的是付姥姥,她拎著比之前還要豐富的自制土特產,臉色愧疚得不行。
“和玉這孩子,是三年前才回城聯絡我們孤兒寡婦的,當時我便見他不對勁,言辭行事都非常偏激,而且對咱們倆受您的恩惠始終耿耿於懷。”
老太太一言難盡地嘆氣,“可若不是您,我和廉兒哪裡還有命活著見到他。這孩子實在固執得很,我私底下勸了好幾回,但他就是不聽,連帶著對城裡那些祭拜、崇敬您的鄰里親朋也不待見,滿口死啊活的。”
觀亭月半躺在床聽她絮絮地講,“後來我看他三天兩頭沒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