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周氏原來是在金陵過日子的,也就是今年秋初看到禎孃的信件, 曉得女兒女婿要南來本來當相聚還要等些年頭的,如今知道要南來,如何不喜!就算不到浙江,只是福建,那也比原來在太原好得多,至少她坐船也能一年見個兩回。
有了這心思,原本還打算今年過年去一趟泉州與女兒女婿相見過年的, 卻沒想到禎娘後來的一封信讓她措手不及。竟是讓她這就搬去與他們一同生活, 她當時可是哭笑不得。女兒的孝心固然好,天下做母親的一直被兒女掛念自然滿心歡喜。然而想到女兒如今還沒得一個兒子立身,總覺得後臺不硬,以至於顧周氏不願意女兒多一重‘不妥’。
只是隨信來的還有幾年沒見的文媽媽, 她就是禎娘專門派來說服顧周氏的, 她太知道自己的母親總有一些顧慮!就算禎娘信上說的再好,種種顧慮都打消了,顧周氏可能還是會裹足不前。這大概就是天下做母親的了,只要想到兒女身上,總算不願意有一點紕漏。
文媽媽幾年不見,卻沒有顯得老,這也是這幾年省心省力, 並沒有費多少精神的緣故。與顧周氏先敘了這幾年的經歷,最多的是顧周氏問禎娘這幾年的生活信上寫的好花好葉,沒有熟人親口說一說,顧周氏總是沒那麼放心。
畢了又多問了好些外孫女兒的事兒,她雖然是一直盼著禎娘生個兒子,卻又與那些眼裡只知道男丁的無知婦人不是一路!她那只是曉得世人是如何想的,純是為了禎娘打算,其實外孫子外孫女她都是一樣疼愛的。何況洪鑰也是她唯一的孫輩,還沒見過一面,如何不掛心!這些年每年都要送好多東西去太原,專門指明是給外孫女兒的!
等到文媽媽把這些說了個遍,便轉而與顧周氏道:“太太心裡不要猶豫,奶奶那裡確實沒有什麼好擔憂的我知道太太想的事兒,只是這些在奶奶身上都是沒得的!太太或者還不信信上寫的全部,以為奶奶有時候報喜不報憂,其實太太去看才知道,那還沒能道盡!”
禎娘寫給顧周氏的信裡是如何說的,她只是照實說而已。只是她寫的語氣尋常,純是有什麼說什麼,泛泛而談,以至於看上去竟沒什麼實感。顧周氏這裡看來。有些事情大概是真的,夫妻兩個也確實很要好,但若說到了那樣,那也是沒有的罷!
然而這時候文媽媽來與她說,確實不同於信上寫的,只是不是她以為的不到,而是遠遠超出。她不懷疑文媽媽會撒謊騙她,但還是疑惑道:“你不是與我玩笑罷,你知道那些信裡寫了什麼?就是新婚的小夫妻也沒有那個樣子,何況這也七年上下了,正是倦怠時候。”
文媽媽笑道:“若是有人空口白牙與我說世上有那樣的夫妻,我原是不信的。我見過多少‘有情人’也不過就是那樣,真的成親不消幾年也就落到相敬如賓。這還算好的,男子辜負了的才是更多。紅顏未老恩先絕,愛寵別的美妾才只是最輕的。可是看奶奶和老爺,那真是,那真是說不出來。我也不知道該如何說,只能說看他們兩個平日就該知道世上真有緣分一說,有的男男女女就該是在一起,相配的很!”
這樣說的不清不楚,顧周氏反而更在乎了,接著就問了文媽媽兩人平常相處的種種瑣事。等到一個下午過去,聽到的比信裡寫的詳細多了,完了顧周氏心裡既是歡喜又有些不信。按照文媽媽的話來說,世上哪有那許多有情人成好夫妻,何況是好到這地步。
然而她知道,禎娘雖然可能報喜不報憂,但絕不會忍氣吞聲,至於文媽媽那就更不會幫忙為周世澤粉飾太平了。所以這些事情,那就是真的。禎娘日子過得極好是真的,周世澤是真心想接顧周氏去家裡生活也是真的。
她思索了半晌,首先想到的就是禎娘還小的時候,時常就是母女兩個同吃同住。那時候有多少她還念念不忘的事,現在想起來心頭的是甜。對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