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立刻面色一沉,不悅道:“我老婆子一把年紀,難道還不如你個黃口小兒?”
林重陽原本並不喜歡和人爭執,就算林大秀只要他肯唸書,其他的也無所謂,可這老婆婆說話怎麼這樣不講理呢。
他倒是沒因為老婆子是個粗使婆子而這樣說話覺得不對,而是心疼那些花。
他彎著腰一枝一枝地都撿回來,嘴裡還嘟囔,“你不稀罕我稀罕,這麼好的花。”
老婆子也不剪了,扭頭看著他,“樹不修不直,花不剪不旺,你懂什麼。”
林重陽嘟著嘴,“我是不懂,我就是覺得每一朵花都有綻放的權利,不能因為它不合某些人的心意就給它咔嚓咔嚓。”
剪回去插著也行,也算是花開有韻,這麼咔嚓咔嚓扔掉了,那花多可憐。
老婆子看著他的眼神有些複雜,撇撇嘴譏諷他,“喲,這麼點個孩子,還懂憐香惜玉呢,照這麼著,指不定多招蜂引蝶呢。”
我擦!
給點顏色就開染坊是吧。
林重陽怒了,然後他……憋回去。
他不理睬老婆子,把她剪掉的撿起來,“那些賣花女賣的還沒這個水靈呢。”
老婆子哼了一聲,“這花長在不一樣的土壤裡,不一樣的園子,地位當然不一樣。你要是去大野地裡,那曲曲芽的花就怪俊的,要是在那講究的院子裡,魏紫姚黃也得退讓。”
得,還真開染坊了。
林重陽恨恨地去撿花枝,不小心紮了一下。
老婆子立刻幸災樂禍地笑了一聲,“被紮了吧,你以為那花都那麼好呢。”
林重陽扭頭看她,理直氣壯道:“吃飯也會被噎著,喝水也能被嗆著,走路還會摔跤,種莊稼還有收有欠呢。”
喲,還給她講大道理了,一個小屁孩兒……
“老婆子吃過的鹽比你吃的面多,你這叫胡攪蠻纏。”老婆子似乎真生氣了,又開始咔嚓咔嚓。
林重陽微微蹙眉,都說老小孩老小孩的,還真是這麼回事,不過這個老婆子在這裡抖威風,居然也沒人來管她。
搞不準就是關係戶,很可能是老太太跟前的紅人兒,要不怎麼能這麼囂張。
他閉上嘴巴不回嘴了,免得惹得她遷怒這些花花草草。
他去旁邊採了一些滿天星、香草、素馨之類的,這樣可以和花搭配著插。
老婆子又開始笑話他,“真是個土包子,醜死了。”
林重陽悠悠道:“雖然它們不好看,可在花團錦簇裡面,就是非常好的陪襯。有些花生來就是主角,有些生來就是陪襯,天生我材必有用。”
存在即合理!
他憋住了,沒跟老婆子整哲學,免得被她嘲笑。
老婆子不得不承認他把白色的滿天星和一枝海棠一條素馨藤用草葉子捆起來,粉的白的黃的花,嫩綠的葉子,並不難看。
她還是譏諷道:“不倫不類,不俗不雅。”
林重陽感覺她似乎就是那種不會說好話的人,也懶得和她計較了,“老婆婆,百花齊放才是春嘛,牡丹芍藥月季開得好看,可那薔薇也很好看啊。”她指了指牆邊籬笆上爬的薔薇,開得像是花的海洋一樣,真是漂亮。
再說這院子裡也有不少雜草,根本就沒全都拔掉,也不知道是花匠懶還是故意的。
老婆子不服氣,“我覺得一枝獨秀才好。”
林重陽嘻嘻地笑,“太單調啦,你把那些花都修建成你要的樣子,沒有了驚喜,還有什麼意思?”
“你小孩子懂什麼!”老婆子提高了聲音,越發不高興,“我就喜歡它們按照我想的樣子長,這樣才能長成最好的樣子。”
林重陽撇撇嘴,真是秀才遇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