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二人忙打住,看了過去,就見果是韓徵出來了,一身緋衣玉帶,在燈光下越發襯得他面若冠玉,恰如一柄行走的玉如意。
二人忙撐了傘,帶人迎了上去,無聲的伺候著一路到了後邊兒的廡房裡,待他落了座,方一個賠笑捧了熱水遞上:“乾爹,請淨手。”,一個賠笑捧了茶奉上,“督主,先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
韓徵低沉的“嗯”了一聲,先淨了手,再接過茶盅喝了一口,方問沈留,“你這麼晚了還等著見本督,可是有什麼急事?”
沈留忙道:“回督主,旁的倒還罷了,的確有一件事很著急。”
說著從袖裡拿出一本奏摺來,低聲道:“這是御史臺一個姓郭的御史彈劾您的摺子,屬下已經先瞧過了,說您‘黨同伐異、賣官鬻爵、驕奢淫逸、殘暴不仁’……足足羅列了您十二條罪狀,若是旁的御史彈劾的便罷了,偏那姓郭的去年才參倒過長興侯,害長興侯被皇上罰了三年俸祿,幾輩子的老臉都丟光了。屬下壓這摺子已半個月了,眼看已快要壓不住,這才會急等著見督主,請督主示下。”
韓徵聞言,閉了眼沒有說話,修長的手指卻揉上了太陽穴。
小杜子看在眼裡,忙低聲道:“乾爹連日操勞,這個時辰了還不得安寢,要不兒子給您按按?”
韓徵仍是沒說話,小杜子卻知道他是默許了,忙乖巧的轉到他身後,給他按摩起來。
小杜子畢竟打小兒就服侍人的,服侍起人來自然有一套,手指靈活的給韓徵兩邊太陽穴都按了一遍,他便覺得舒服了好些。
這才睜了眼,看向沈留道:“姓郭的就算去年參倒過長興侯,若無人指使,也斷不敢參到本督頭上來,必定有人暗中指使他,查到了嗎?”
沈留忙賠笑道:“督主英明,果然就算是在千里之外,也沒有任何事能瞞得過您的法眼。屬下已經查明瞭,都是丁渭那廝在暗中指使姓郭的,許了他事成後,保他官升三級的好處。”
“呵。”韓徵輕笑一聲,“果然是丁渭,他這是還不甘心錦衣衛如今只能對著我們東廠搖尾乞憐,一定要把自己蹦躂得死個徹底,才肯罷休呢?”
沈留冷笑道:“屬下看他就是活夠了,哼,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竟妄想要督主和咱們東廠的強,非要作得哪日督主把錦衣衛徹底給端掉了,就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二人口中的丁渭,乃是如今的錦衣衛指揮使,本朝的錦衣衛草創於太祖時期,那也是錦衣衛最風光的時候,單是牽連萬人以上的大案,當時便有好幾起,也因此奠定了錦衣衛小兒止啼的赫赫名聲。
可惜善泳者往往死於溺,錦衣衛也因此惹了眾怒,經過經年累月的數輪大清洗後,早已不復昔日的盛況,等到韓徵掌了東廠後,錦衣衛在朝中就越發沒有站的地兒了。
這也是丁渭如今一心想拉韓徵下馬的主要原因。
東廠算什麼,草創時全是一群沒根兒的奴才,錦衣衛憑什麼要屈居其下,仰仗其鼻息過活?就算不能也將東廠壓得喘不過氣來,至少錦衣衛也該與東廠平起平坐才對!
只韓徵雖然把錦衣衛壓得氣得都喘不過來,要也掌了錦衣衛,或是徹底把錦衣衛給端了,亦是不容易。
所謂“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那畢竟是御前二十四衛最重要的兩衛之一,僅次於金吾衛,細論起來,從來都比金吾衛還得聖寵,且丁渭又曾當過今上隆慶帝一年的伴讀,隆慶帝待他多少有幾分舊情。
韓徵遂淡聲道:“這事兒丁渭沒直接出面,一時半會兒間咱們倒是奈何不得他,那就先把賬記下,殺雞給猴兒看,拿姓郭的開刀吧,他不是想加官進爵嗎?回頭尋個由頭,把他下了獄,賞他加官進爵吧。”
陸留忙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