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害怕嗎?”江聞祈垂眼看她,眸色像月色一般亮而幽靜,語氣依舊淡然從容。
“不害怕。”許初允說,想起那天陳念清口中說出的話,哪怕只是外人的轉述,心口也一陣陣的泛著酸,揪疼起來,疼得她尾音有些破碎而又不成調,“我不會害怕,只是……很心疼你。”
更何況,許初允不笨,且看得很清楚。
陳念清是有著利益衝突的外人,她的話半真半假,更多的是想要挑撥離間,再以利益分化。
江爺爺願意將偌大集團交給江聞祈,不是別的人,而江父未曾反對,就足以證明江聞祈身心健康,且擁有旁人遠不能及的手腕與能力。
他那邊滴水不漏,鐵桶一片,陳念清才會想盡辦法從許初允這邊下手,調查她,約她出來。
許初允又想起和陳念清交談的那天,晚上她很晚才睡著。
她一直在想,沒有回老宅的那些年,江聞祈是怎麼和精神失常、不甚穩定的母親度過了人生中,漫長的前十幾年。
() 又是怎麼長大的。
母親自殺的時候,他又是怎麼阻止的,才會兩敗俱傷……才會在手腕留下那樣深刻的痕跡。
以至於十六歲的江聞祈需要用紋身來提醒他的父親,所做過的一切孽。
江家看上去繁榮昌盛,父慈子孝,兒孫滿堂,枝繁葉茂,熱鬧而又蒸蒸向上。
實際上真心別無幾多。
唯一有幾分真心,也同樣摻雜著利用的江爺爺,也在幾個月前去世了。
“有句話我一直想說,只是之前不確定自己能不能做到。”許初允說著,捧著花的小臂因為即將說出的話語,開始微抖,腕心也有些泛軟。
明明還沒開口,為什麼眼眶中已經有些溫熱。
胸腔都被酸澀的情緒堵滿。
但最終,她還是鼓起勇氣,墊腳,輕輕地,在他微涼的唇上落下一個極輕的吻,“雖然爺爺離開了……但還有我,我會是你的戀人和家人。”
許初允的聲音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麼,與身側落下的楝花花瓣一樣輕。
“我希望……希望以後永遠有人愛你。”
“不止於我。”
花瓣飄落到靜謐的海面上,泛起漸漸的漣漪。
“好。”
他低低迴應。
夜風吹起兩人腳邊的花瓣,隨風搖曳翩躚著,打著轉,輕擦過朦朧月色,楝花樹下相擁的戀人。
飄過衣角,落到他的眉眼和她的髮梢上。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