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想過我嗎?”
乍然被他這樣問起,觀亭月的視線緩緩旁落在昏暗的窗前,目光顯得有些飄,並未立刻回答。
在她沉默的時候,燕山便認真地將她望著,像是怕錯過任何一個表情,執著得磐石無轉移。
良久才聽到觀亭月如實開口。
“想過。”
這兩個字的尾音裡隱約夾雜著綿長的嘆息。
她仍注視著遠方被人煙照亮的綺麗夜空,語氣忽然很難形容,“畢竟是我的第一個男人,怎麼可能不想。”
在麒麟軍軍營等待破曉時,她從午夜夢迴中驚醒過;在一戰告捷,痛飲三百杯,獨自一人回到房裡時,她沒來由地閃過些許畫面;甚至此後流離轉徙,定居永寧邊城,也偶爾在夢裡見過燕山幾回。
儘管並不經常,且隨著歲月流轉舊事越來越淡。
可記憶從不會放過她。
那段時光,這個人,是註定了深刻在血液裡,輪迴轉世也不會忘的。
“……雖然那個時候,我的確沒怎麼喜歡過你。”
她把餘下的補充完。
燕山不自在地交握著十指,略感介懷地側頭,“後面這句可以不必講。”
但他心裡還是很高興。
聽到她說,十年來亦有想起過自己,他便已經覺得很值得了。
觀亭月瞥見他吃癟,漫不經心地牽著嘴角淺笑,發現原來喜歡人和被人喜歡的感覺,也並非自己曾經猜測的那麼寡淡無趣,矯揉造作。
居然還挺甜的。
正如此想著,冷不防她手被燕山捉了過去,輕放在唇瓣下蹭了蹭。他方才升騰的體溫尚未降下去,吐息猶是灼熱的,雙星眸中有意猶未盡的沉湎。
“誒……剛剛那句話,再說一次吧。”
“哪句?”她想了想,試探著道,“我的確沒怎麼喜歡過你?”
燕山:“……不是這個。”
他只好無奈地親自解釋,“說,我是你的男人,那一句。”
觀亭月一愣,當下張了張口——但也僅是張了張口。蠻奇怪的,她自己講這幾個字時胸懷磊落,可從他嘴裡冒出來,掐頭去尾,幾番修飾,無端就是曖昧了許多。
“作甚麼非得要再說一遍。”
後者給的回答十分不講道理:“也沒什麼,我就想再聽一次。”
她抿了兩下嘴,“你……”
難得想縱容他一回,然而觀亭月幾次起頭,最終都夭折在第一個字上,舌頭簡直要打結。
而燕山就支著下巴,笑容淺淡,神色間卻饒有興致地等待著。
“不行不行。”她敗給了自己發自內心的彆扭,實在無能為力,“不行!我說不出口。”
對面的青年望著她笑,心情甚好的樣子,也就不再強求了。
此時的窗外吹來幾縷蕭索的北風。
燕山把滑落的外袍替觀亭月仔細披上,順手將她散在胸前的長髮撥到背後去。他很喜歡看她露出脖頸,烏黑的青絲襯著肌膚雪白,修長得恰到好處。
“當年的事情,你後悔過嗎?”
“沒有。”觀亭月甚至沒問他是哪件事,便心有靈犀,“再讓我重新選擇,我還是會那麼做。”
燕山指腹輕撫著她的手背,聽見觀亭月突然道。
“燕山。”
“如果我說,我可能沒法如你喜歡我那樣地去喜歡你,你會介意嗎?”
她問得很嚴肅,眼睛看向他時,帶著要與人攤牌的鄭重。
而燕山聞言,動作只是一頓,他貌似漠不關心地握著她的手,低眉斂目等了很長一陣,方沉聲說:
“以後這種話,就不要再提了。”
在觀亭月正待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