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北山的南面,觀亭月五人正順著車轍朝前緊追。
馬匹全留在了山外,因此他們只能徒步而行,但好在大家都是習武之人,除了江流略慢一些,趕路基本不成問題。
眼下雖已近辰時,天卻沒有一點要亮的徵兆,還是黑得無窮無盡。
突然間,觀亭月猝不及防地剎住了腳,她本來身法就快,倏忽一停,周遭滿是蕩起的勁風。
江流和兩名親兵不明所以,也跟著駐足在側。
她下巴微微抬起,眼光刀子似地刮過悄無聲息的荒山野嶺。
燕山與之並肩而立,不過蜻蜓點水地朝旁睃了幾個視線,嗓音很輕,“有人埋伏?”
觀亭月神情自若,“而且,這次還不止一個。”
她此言一出,眾人不由自主地警醒起來,腦袋轉前轉後地打量,看什麼都疑神疑鬼。偏生夜裡風又大,只覺草木皆兵,風聲鶴唳,活似每片樹葉皆藏著人竊竊私語。
十丈外坎位的灌木叢內傳出一點異動輕響。
那一刻,觀亭月的速度不可謂不快,她整個人殘影般地急馳而出,帶尖刃的鋼鞭釘死在樹幹中,把她飄絮一樣帶上半空。
緊接著她打了個空翻借力,在對方背後鬼魅似的落下,猛一伸手扣住了那人咽喉。
這回觀亭月學乖了,怕燕山再找她的茬,特地沒敢動武器,就為了留個活口。
“說,誰讓你來的?”她掌心力道加重幾分,“觀長河是不是在你們手上?”
然而對方並沒有回應。
倒不是被嚇傻了,也不像是骨頭硬,那黑衣人的背影無端透出一股死氣沉沉的意味,竟有些不似活物。
觀亭月此刻才覺察到五指的觸感頗為異樣。
她狠狠將其脖頸扭了個大轉彎,只聽清脆地一聲“喀”,轉過來的竟是顆硬邦邦的木質腦袋!
觀亭月當即一愣,驟然鬆開手,面前毫無生氣的傀儡人應聲倒下。
“是、是個假人?!”親兵定睛瞧見,不自覺地驚呼。
江流拔出劍戒備,“當心,周圍還有!”
這木頭人不知數量幾何,亦不知背後有幾人操控,在長夜未央的黎明下影影綽綽,交織閃躲得又快,簡直像來了成百上千的刺客。
江流一刀才砍下去,尚未及眨眼,傀儡嗖地往草叢裡一鑽,旋即又從另一處冒出頭,活似在跟他鬧著玩兒,攪得人著急上火。
而對方顯然看得出他們之中最棘手的是觀亭月,近乎所有攻勢都是衝著她去的。
一瞬間,藏在暗黑裡的鐵鏈自四面八方襲來,織了張密不透風的大網,勢要將場上的高挑女子五花大綁地捲入其中。
觀亭月飛快地瞥了一瞥自己的處境,好在玩這種長條類的武器還沒人玩得過她。
當數把鐵鏈交匯的剎那,趁釘在樹幹上的長鞭還未收回,她故技重施又借力將身體凌空蕩起來。
然後頭朝下探手往鎖鏈之間一抓。
像是孩童玩翻花繩那樣,她憑藉簡單粗暴的死力氣,居然直接把鏈子極其一端連著的木頭人盡數連根拔起。
畢竟在純粹的力量面前,再多的小聰明也是花裡胡哨。
只聞得唰啦啦一陣響,沒了牽引線的木偶當場散架,山地裡熱熱鬧鬧滾滿了的木頭樁子。
眼看著十多個傀儡人頃刻被毀,四周鬼祟的腳步聲竟仍舊沒減少。
“什麼鬼?”觀亭月終於皺眉,“帶那麼多木頭人上路,他們也不嫌累麼?”
尾音剛落下,背後,幾抹冷冽的刀光鋒芒畢露地在夜色間噌然交錯,出招之迅速,僅僅只在眨眼之際,一隻悄然逼近的傀儡便被來者大卸八塊。
她轉身回頭,見燕山利落地朝斜裡一甩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