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暗給蕭泰及使了個眼色,警告他不要豬油蒙了心。
蕭泰及明白了龍香葉的意思,知道這條路不通,再想想自家也是家財萬貫,何必為了點嫁妝銀子就傷筋動骨的折騰,也將此事掩口不提。
“我累了,你先下去吧。——讓丫鬟來給我捶腿,我要寐一會兒,等晚上你大哥定的狀元樓席面送進來,還有家宴呢。”龍香葉吩咐道,“讓表小姐也回去歇著,晚上家宴還要一起吃飯呢。”
蕭泰及一拍額頭,“啊”了一聲,“險些忘了。娘,晚上家宴,要不要請幾個女先兒進來說書?或者請幾個會跳胡旋舞的?”
龍香葉微闔了眼睛,斜躺在羅漢床上,擺手道:“女先兒也就罷了,要那些跳舞的舞娘做什麼?沒得帶壞你妹妹……”
蕭泰及笑道:“大嫂就是個中好手,不如到時候讓大嫂給娘跳一曲?”
龍香葉睜開眼睛,看了蕭泰及一眼,本想說好,可是想起剛才陳月嬌的話,似乎不無道理。
自己若是再拿捏杜恆霜,倒是把大兒子越推越遠了,豈不是如了杜家那幾個女人的意?
自己沒兒子,就讓女兒來搶別人的兒子。
哼,真是不知羞恥……
正午的陽光透過暗紅色步步錦楠木槅子照了進來。槅子上蒙著一層細密的霞影紗,將陽光如同過濾了一樣,落在羅漢床邊上。
龍香葉睜眼看著這富貴滿堂,心情又靜了下來,嘴角似笑非笑,重又垂下眼簾,閉目假寐。
小丫鬟近前跪下,拿著美人捶輕輕給龍香葉捶腿。
龍香葉手裡搖著羽毛扇,閉目曼聲道:“你大嫂是要管外院的人,你讓她給大家跳舞解悶兒,豈不是讓你大哥臉上過不去?你這麼大人了,還毛毛躁躁的,遲早得罪了人也不自知!”
蕭泰及忙往自己臉上拍了兩下,笑道:“該打該打!誰讓你眼裡只有娘,沒有嫂子?!——以後可得好好記著,如今這家,可是嫂子當家的。”
龍香葉心裡極不舒服,但是也忍住了沒有反駁,只是點頭道:“你知道就好。出去吧,今兒我身上乏得很,你們鬧得我只是頭疼。”
蕭泰及忙起身告辭,打了簾子出去。
站在門口的屋廊底下,蕭泰及揹著手看向蕭家的亭臺樓閣,綠樹成蔭,繁花似錦,深深地吐了一口氣,才回自己的院子。
關氏剛分派好廚房的活計,坐在自家正房跟丫鬟婆子打點針線。
蕭泰及看了有些不耐煩,袖著手坐到她身邊,有些懨懨地道:“我記得我們家有針線上人的,你做什麼讓自己的婆子丫鬟做針線活兒?”
關氏到底不是富貴人家出身。她爹關正雖然撈了不少銀子,但因是贓物,不好拿出來做門面,大部分都暗暗運回老家藏起來了,只留了少數銀子在京城,平日在家裡,也都是勤儉度日,對幾個孩子極為剋扣。
關氏從小到大,沒有經過真正的富貴,對這些自是不懂,完全靠陳月嬌在背後出謀劃策。
就現在的陳月嬌來說,她先是杜蘅,是蕭士及的原配嫡妻,然後是陳月嬌,是蕭士及的填房繼室,兩世為人的經驗,底蘊豐厚。
再說蕭士及四年之後就會貴為柱國侯,蕭家的富貴比現在更甚,權貴人家的後院是怎樣打理的,她自然是懂的。但是她教表姐關氏的那些管家本事,卻是比較符合關氏身份的,再深一些的,她卻不想教。——她不想教會了徒弟,到時候餓死師父。
若是關氏真的什麼都做得好,那她陳月嬌怎麼辦?
當年陳月嬌投奔而來的時候,蕭士及已經是柱國侯了。到她嫁了蕭士及做填房,已經是十幾年之後的事兒。她一上手管家,就把這個二弟妹比下去了。
這些事情,杜蘅從陳月嬌的記憶裡知道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