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刻小的時候的的確確是前者,他對許拙彆扭過,冷淡過,也刺傷過許拙。
但是後來,軟乎乎又對他無限耐心的許拙給邢刻上了新的一課,已經完完全全地蓋過了邢東海。
邢刻的性格已經養成了,他可能這輩子都做不到對所有人溫柔,但至少對許拙,他學會了要怎樣去表示珍惜。
「不是得喜歡,才能變成男朋友嗎?」許拙抬起頭,看著邢刻的眼睛道。
「嗯。」邢刻說:「你不喜歡?」
「我怎麼不喜歡,我最喜歡阿刻了。」許拙皺眉道。
「嗯?那是為什麼?」邢刻聽見許拙這樣說,聲音竟然比剛剛更溫柔了,簡直到了不像話的地步,耐心地看著許拙的眼睛,聽他說。
而許拙則開始皺鼻子。
其實到現在,許拙有關上一世的記憶已經越來越少了。他跑在現在的人生道路上,已經確定了眼下是真實的。他越來越像一個第一次闖蕩人生的少年,而上一世則變得好像一場預知夢一樣,沒法給他再造成那麼強烈的影響。
但唯有一件事,許拙是一直記得的。
「得是朋友的喜歡,會比較輕鬆,如果是男朋友的喜歡,那就是愛情了,愛情的喜歡很痛的。」許拙說出了自己腦海中模模糊糊的概念。
而這一次,換邢刻聽不懂了。
他皺眉看著許拙,說:「為什麼會這麼想?你也沒經歷過,書上說的?」
「我不知道。」許拙蹭在邢刻身上,順著他的話音想了想,但一想,心臟就會變得特別特別的疼。
得立刻把自己埋在邢刻身上,嗅他的味道才能緩解。
他已經想不起來他為什麼會覺得愛情痛了。而事實上,許拙想不起來才最好。
上一世的時候,邢刻變成後來那副樣子,性格乖張又狠戾,他根本不相信任何人,連許拙也不。
他對許拙的不信任倒不是害怕許拙會背叛他,他是不相信許拙能發自內心地接受那樣殘缺的他。
所以他們花費了很長一段時間,許拙才解決邢刻的心結- -不是指邢刻能坦誠地把一切告訴他的意思,邢刻到死也沒有告訴許拙有關自己的一切,否則許拙這一世也不會知道的那麼少。所謂解決心結,只是讓邢刻願意從自己的殼裡踏出來一點,然後和他在一起了而已。
然而在一起之後,邢刻也還是時常會後悔。
車禍導致內臟受損,他壽命太短暫是板上釘釘。邢刻總是害怕會讓許拙太過留戀他,所以一直不願意和許拙有太親密的接觸。
往後又花了好幾年時間,邢刻才被許拙溶解,願意用殘缺的生命親吻他。
但等到那時,時間是真的不多了。
往後沒超過十年,邢刻就過世了。
他沒活過四十,而許拙一個人活到七十多才走的。醫生說許拙本可以活得更長,但他實在是太想太想邢刻了。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想了邢刻三十幾年,哪怕知道邢刻的的確確是愛他,將自己僅剩的全部給了他,對後來的許拙來說,愛情也真的很苦。
外人只道情比金堅甜蜜,哪裡懂得思念到底有多痛。
以至於許拙現在壓根沒想起來那些回憶,他就是痛了一下,就下意識得貼在邢刻身上才行,還得是那種很緊很緊的。
能聞到邢刻身上的味道,能感覺到他的脈搏,然後才能閉緊眼睛。
「出出?」邢刻等了會,發現身上沒動靜了,忍不住低頭問道。
許拙沒說話。
等到現在,邢刻可不懷疑許拙故意不給他名分了。
因為方才許拙眼底的困擾和聲音裡的痛苦都是真的,不是裝出來的,他知道。只是和他生活在一塊十幾年的邢刻竟然會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