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毗鄰金水河。
容語順著他的視線往金水河方向打眼望去,
枯柳滌滌,隱在一片墨色裡,悄無聲息。
見他驚疑未定,溫聲寬慰,“陛下定會查個水落石出,咱們先去殿內等訊息。”
小內使正要應是,恍覺容語還扯著他衣袖,臉色一僵,他四下掃了一眼,生怕旁人發覺,連忙將衣袖一扯,匆匆步入殿內。
容語見狀,面露苦笑,緩幾步跨入門檻。
內書堂每三年一期,被遴選進來的,都是十二監的優秀子弟,雖是沒了根的閹人,卻也分個高低,像鐘鼓司這樣的四司八局,乾的都是不入流的活計,一向不被人待見。
容語不僅出身鐘鼓司,入學只半年光景,滿殿的小內使,除了個別,幾乎人人瞧她不順眼。
暮寒肆虐,墨色濃稠。
冷風夾在些許陰溼自窗縫裡灌了進來,容語穿得單薄,她獨自站在小殿角落,眼神時不時往外瞥。
大約等了半個時辰,既沒有命案的訊息,也不見公佈放榜名錄,殿內嘈亂,眾人終究有些坐不住,時不時設法去打聽訊息。
少頃,前面穿堂傳來鏗鏘的腳步聲,不消片刻有小內使先一步越過門檻,語調起伏喊道,
“陛下遣了名御史來裕德堂查案!”
小殿頓時一片嗡然,眾人迅速起身,一面引頸往外張望,想瞧是誰來了,一面凝神退至兩側,小聲低語,
“不是說刺客是名宮女麼,怎麼查到咱們這來了?”
“咱們今日恰巧在武英殿,例行審問也是常理”
容語藉著燈色越窗望去,只見十幾名羽林衛舉著火把,訓練有素地擁著三名官員沿月臺行來。
為首的是一名身著圓領緋袍,繡雲雁補子的四品官,他長身玉立,眉目沉斂,提袍跨上月臺時,微朝小殿掃來一眼,目間的灼色彷彿一抹璀璨浮華,劃過幽黯天際。
“怎麼是他?”
容語聽見身旁一學長微嘆。
她心生疑惑,正要問是何人,卻見一人搶先回道,
“怎麼不能是他?今日三法司的堂官皆在武英殿,斷不能查案,這位前不久剛從江南巡案回來,將積壓數年的漕運案子查個水落石出。”
“陛下敘功將他從六品巡按,破格提拔為正四品僉都御史,今日這位謝大人想必不在宮宴,沒有嫌疑,此外,他出身名門謝氏,又是前首輔謝閣老嫡次子,身份鎮得住武英殿那幫大員,舍他其誰?”
原來是他。
容語想起前年初入京城,她在坊間追尋師妹下落,無意中闖入紅鶴樓,當時受人阻攔,迫不得已破了一處燈陣,後又與一人隔簾鬥詩,離去前才曉得,那擺燈陣設詩謎的是謝家二少爺謝堰。
不想今日在此處遇見他。
火把的光芒逼近。
謝堰帶著人跨入殿內,事關重大,眾人也不敢含糊,匆匆行過禮,便退到一邊。
謝堰負手立在殿前,神色肅整,“諸位,禮部侍郎韓大人在武英殿耳房被人殺害,羽林衛盤查人等,發現一名宮女形跡可疑,那宮女趁亂要挾一名官員,朝西北角方向遁走,待侍衛跟去,只見那官員被敲暈丟在金水河草叢裡,而女刺客不見蹤影。”
“刺客既是在裕德堂附近失蹤,那諸位均有嫌疑,眼下,挨個挨個聽從本官詢問,若有撒謊者,格殺勿論!”
諸位小內使神情戚然,齊聲應喏。
事發在申時五刻至酉時二刻之間。
每名小內使均需交待這段時間的行蹤,並提供人證。
容語聞言暗道不妙。
她本被小內使孤立,眼下放榜在即,眾人恨不得將她一腳踩下,誰會為她作證?
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