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醒了,小姑娘介紹自己,說她叫杏兒,已經十二歲了,但她太瘦太矮,綺雪看她也就像八九歲的樣子。
以前杏兒家裡很窮,快要餓死人了,父母就拿她換了鄰居家的女兒,兩家易子而食。
她像只活羊似的被吊了起來,下面堆著柴火,四周圍了一圈等著吃她的人。
曾經對她很親切的伯伯餓得忍不住了,拿起磨得很鋒利的薄石片,準備先從她身上割下一塊生肉嚐嚐葷腥味,一支利箭忽然從遠處飛來,釘穿了他的手,也割斷了綁著杏兒的繩子。
救下杏兒的人就是衛淮,也是他帶著她回了軍營,讓她在伙房幫忙。
今天早上,衛淮又把她叫過來伺候綺雪,軍中的一群男人都是莽夫,也就杏兒是個細心的,還能照顧綺雪。
杏兒說:“將軍說,公子今天肯定腰疼得下不來床,要我幫你揉一揉嗎?”
綺雪聽了來氣,心想著衛淮原來也知道他把他折騰得這麼狠,他的腰真是酸得起不來床了,但他身上痕跡太多,不想讓一個小女孩看見,就搖了搖頭:“給我倒杯水就行。”
杏兒手腳麻利地倒好溫水,扶著綺雪喝了下去,綺雪一連喝了兩杯,示意杏兒不用再倒了:“好了,已經夠了。”
“公子餓不餓?我叫伙房給你留了飯菜,還是熱的。”杏兒關心地問。
綺雪問了菜色,一聽全是肉菜,立刻搖了搖頭:“我胃口不好,只能吃素,有點心嗎?”
“有的,公子稍等。”
杏兒做事相當周全,提前就做好了點心,她做的甜點又香又酥,美味可口,綺雪一口氣全吃光了,真心實意地誇獎她:“太好吃了,你可真厲害。”
杏兒的小臉上露出了笑意:“公子喜歡就好。”
小姑娘聰明又能幹,很討人喜歡,身世卻如此可憐,綺雪不由得對她產生了幾分憐惜。
他恢復了一些體力,繼續和杏兒閒聊,問了一個他比較好奇的問題:“你的鄰居後來怎麼樣了,他們有沒有受到懲罰?”
“受到了。”杏兒點點頭,“將軍說,既然他們喜歡吃人肉,就互相吃好了,每個人都要吃掉一片家人的肉。”
祖母吃父親,父母吃兒子,兒子
吃母親。
越是珍愛,越是不忍,就越要吃,他們都要品嚐自己最愛的人。
母親哭著搖頭,對兒子下不去手,衛淮笑了起來:“你捨不得割掉兒子的一片肉,卻捨得將女兒送給人吃?也罷,那你就吃你女兒的肉吧,我也可以饒了你。”
他扔下一個布包袱,包袱裡傳出肉香,掀開的一角隱約露出女兒被煮得面目全非的頭顱。
“啊!!”
母親尖叫起來,被嚇瘋了,一頭撞死在大石頭上,兒子嚇成了痴傻兒,只會傻笑流口水,祖母和父親被送去做最苦的徭役,不久便雙雙喪命。
女兒是杏兒的朋友,由她親手埋葬,讓朋友入土為安。
至於杏兒的家人,因為他們殺了人,甚至吃了一小部分,要麼就是被處以極刑,要麼也是送去做徭役,杏兒從未打聽過他們的訊息,她並不想念他們,更不會為他們求情。
“你這麼做是對的……”
綺雪安撫著杏兒,不過話說到一半就捂住了嘴,強忍著噁心的感覺沒有嘔吐出來。
一想到煮熟的人頭,他就特別想吐,這讓他更加清晰地認識到了山外的世界遠比他想象得黑暗和殘酷,只靠他自己,根本不可能平安地到達上京,他必須依附衛淮的力量。
還有,衛淮當真是心狠手辣,行事作風也異於常人,難怪徐太守那麼畏懼他。
不過他算是壞人嗎?綺雪覺得好像也不是,假如換成是他天天見到屍山血海和各種滅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