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為難道:“……母后想如何?”
“你是皇帝,還事事要問予?若你有謝三郎的一半,你父皇走的時候就不會那樣不安了。”
皇帝揪住膝蓋上的衣料,驀然垂下了腦袋,就好像脊椎骨忽然給人抽了去,失去了支撐的能力。
謝三郎、謝三郎,又是謝三郎!
他沒有生成謝三郎那樣驚才絕豔難道是他的問題嗎?
“是,吾回頭會好好懲罰他的。”皇帝垂頭喪氣道。
從佛禮宮出來,皇帝就打發了一個宦官,“去問問謝三郎,他最近有沒有出遠門的計劃。”
若有,那他就“罰”他出去。
若沒有,那……那就再說吧!
皇帝窩囊又憋屈地想。
/
扶桑城外,稻田裡的傭農正面朝大地背朝天,一干就是一整天。
秋天正是忙碌的季節,收割完的稻穀還要趁著天晴晾曬,之後再分別存入糧倉。
管事用匣子裝上剛割下來的一把稻穗,捧到謝三郎面前,興高采烈道:“郎君,今年用的新稻種子,收成比往年多了兩成,其他地方應該也差不多是這個數,晚些等統計好了再呈給郎君過目。”
謝三郎拎起一簇稻穗在手中,沉甸甸的穗頭墜了下去。
管事等了許久,沒等到謝三郎的回應,不由心裡發虛。
難道兩成還不夠令郎君滿意?可是兩成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蒼懷也替管事看了謝三郎好幾眼,發現郎君不是在思考,而是在出神。
還是因為剛才城內的事?
但是對羅娘子不利的人,郎君不是已經懲戒過了麼,怎麼還一副不高興的神情。
蒼懷咳了幾下。
謝昀及時回過神,神色如常地道:“磨去穀殼就損重四成,益州又有水患,存糧儲備遠遠不夠,還是想辦法儘量去收散農儲存的餘糧。()”
管事吃驚:可是郎君,各地收糧不但耗費巨資,運輸也不便,這路途的損耗非同小可,得不償失≈hellip;≈hellip;?()_[(()”
“錢的事情我自有安排。”謝昀平靜地把稻穗放回匣子中。
“是。”無論多麼難的事情,只要謝三郎應了,管事便別無他話,無條件信任他。
“郎君!”另外管理兵庫的管事急急忙忙趕過來,把糧食管事擠到一邊,佔據最有利的位置就開始滔滔不絕講起了他們新研發的弓弩。
謝昀時不時提出一些疑點和建議,對方頻頻點頭,欽讚道:“郎君一番話令在下受益匪淺!”
謝昀剛點了頭,已經等在後面多時的其他管事們爭先恐後地上前,向他稟告、詢問。
好像只要問題到了郎君手上,那就迎刃而解。
然事實也是如此,一個個管事心滿意足地得了建議離去,又一波波的人湧了過來。
蒼懷抱著刀,靜靜佇立,一如從前那般守衛著謝昀。
他不由想起剛到蒼字營的時候,謝昀也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小郎君,安安靜靜跟在謝家家主與父親身後。
謝家郎君皆是芝蘭玉樹,而年幼的謝三郎不但年少出眾還能讓每一個被他沉睿冷靜雙眸掃到的人都肅然起敬。
閱歷淺薄的他彼時並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只感覺有一種被絲線牽住了手腳,或者被什麼法術迷住了雙眼。
直到謝公謝璋垂死的時候,他才隱約明白,那是一種稀世罕見的野心。
比起茫茫眾生,年輕的謝昀已經找到了自己此生的目標。
一個有目標的人,身上就帶有一種吸引力,好像是塊磁石,能把所到之處的鐵器通通吸住。
蒼懷經歷了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