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求求您……不要……”
至於在求誰,卻聽不清楚了。
聽著這哭聲,蘇如慎只覺得快被那哭聲裡的悲傷淹沒,壓得他眼皮沉重地睜不開,也不想睜,只想陪著那些哭泣的人一起哭……
“少爺!”
驚雷般的喊聲在耳邊炸起,蘇如慎猛然一驚,才發現自己居然撫著琴睡著了,環顧四周,卻不見阿蘿的身影。
“阿蘿、阿蘿……”他急忙叫著,卻依舊不見阿蘿蹤影,反而將那找他的人引了過來,他看過去,發現是幾個蘇家的下人,方才那聲“少爺”,便是出自這幾人之口。
“少爺,夫人來了!您怎麼不在莊子裡,小的們一頓好找。”下人們看到蘇如慎,咋咋呼呼地喊道。
“你們見沒見過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不會說話,很是美貌,長得、長得……”蘇如慎急著問,到描述阿蘿長相時卻突然卡了殼。
他記得阿蘿是很好看的,可……具體怎麼個好看法,他卻突然想不起來了。
眉毛什麼樣,眼睛什麼樣,鼻子什麼樣……居然通通想不起來,就像黏土捏的泥人兒,粗糙地只有一個輪廓。
不過,只說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下人們便紛紛搖了頭。
蘇如慎失落不已,但母親來了,也不能耽擱,因此留下一個下人守著,便回別院去了。
蘇夫人果然來了,還帶著許多得用的僕人,只是去了老僕和嬤嬤,又換上兩個新人,經年的老僕也就只剩一二了。
母子敘話不必多說,卻說阿蘿,那留下的下人守了一整天,也沒能等到阿蘿的蹤影。
蘇如慎更加失落了,晚上點著燈也看不進書。
蘇夫人帶來的侍女伺候他更衣睡覺,拿著他的衣裳卻突然驚叫起來。
“呀!這什麼東西?!”
蘇如慎看過去,才發現衣裳裡裡外外沾了不少白色絲線樣的東西,不由也嚇了一跳,不過仔細一瞅,看清那是什麼之後便笑道:“不妨事,這是山裡松樹上的女蘿,許是白日進山時沾到的。”
侍女小聲嘀咕了句:“怎麼連裡面也沾上了……”
蘇如慎卻沒聽到侍女的嘀咕,他正在想阿蘿。
——阿蘿阿蘿,你去哪裡了?
一連幾天,阿蘿都未再出現。
蘇夫人沒見著那迷了兒子心的狐狸精,卻也不肯放鬆對蘇如慎的看管,日日盯著他好好看書。
蘇如慎只覺得憋悶不已,這日終於得了個空溜出去,也不敢走遠,就在別院附近的村子裡溜達。
這村子的村民大多佃蘇家的地過活,村長倒是認得蘇如慎的,見他在村子裡溜達,忙點頭哈腰地陪他逛著。
看著那一排排寒酸的茅屋土牆,一群群留著鼻涕的毛頭小子,蘇如慎也不嫌無趣,興致勃勃地問著村長各種問題。
問了地裡收成,又問水利禽畜,逛到大半,身前又一群留著鼻涕的娃子喧鬧著跑過去,蘇如慎有些奇怪地問道:“村裡也講究女娃娃待在家裡麼?怎麼一路走來沒見幾個女娃?”
蘇如慎上頭六個姐姐,個個都是大家閨秀,從小被教養地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是蘇如慎卻聽說這貧苦人家不一樣,沒那麼多規矩,女孩子長到十幾歲照樣拋頭露面為生計忙活,因此見到村裡這情形不由有些奇怪。
村長乾乾地笑了,黝黑蒼老的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我們村啊……風水好,送子娘娘眷顧,男娃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