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的小桌邊坐了下來,她揚起頭來,看著一旁抱著劍站著的知橋,衝著她認真的說道,“你怎麼憋了這麼久,一直不問我?”
知橋在那墓中,被迷暈了去,眼睜睜的錯過了殺父仇人。上一回她不眠不休的找了幾夜,可這一回,卻是一聲不吭的。可這般樣子,反倒更加讓段怡憂心。
知橋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崔子更,在段怡身邊跪坐了下來,她緊緊地抱住了劍,動了動乾涸的嘴唇,“姑娘,我知道著急無濟於事,很快我就能夠血刃仇人了。”
“我能等,我已經等了這麼多年了,不著急這一刻。我中了藥之後……”
她說著,眼眶紅了紅,聲音更小了一些,“我感覺我又回到了那時候,這一回,我沒有出去,就待在家裡。黃雎領了好些黑衣人,衝進了我家中……”
“阿爹阿孃都在睡夢裡驚醒,阿爹去護著小弟,阿孃抱著我,好多鮮血,把我白色的中衣,全染紅了。我想要救他們,可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一個又一個的人,在我的面前死去。”
“阿孃對我說,她說你要好好的活下去。帶著阿爹阿孃,還有小弟的份,好好的活下去,活得比黃雎更久,只要你活著,就是阿孃最開心的事。”
“姑娘,其實我一直很後悔,後悔那日,我為何要出門去,我應該同他們一起死的。”
風雨欲來
她的聲音很小,幾乎是喃喃自語,“我以為他們會怪我的。”
段怡伸出手來,將她一把攬在了自己的肩頭,“今夜就報仇。”
知橋清醒過來,握住了劍柄,堅定地說道,“今夜就報仇。大仇得報之後,我這條命,便是姑娘的,姑娘叫我生,我便生,姑娘叫我死,我便死。”
段怡啪的一下,拍了她的腦門一巴掌,“我要你的命做什麼?給我親愛的靈機吃,它都嫌棄沒有筍好吃!你還是聽你阿孃的話,好好的活著吧。”
她說著,抬手指了指崔子更,“別說了,省得叫人聽了壁角去。聽說江南人愛聽戲,萬一這廝心眼比針小,把我們拿去當唱詞……嘖嘖,那咱們就揚名立萬了。”
知橋哭笑不得地坐直了身子。
她擦了擦眼睛,給段怡倒了一盞茶水,偷偷的看了一眼崔子更。
見他像是入了定的老和尚一般,入迷的看著書,輕輕地一笑。
她家姑娘什麼都說得對,但是對於崔子更,說得不對。
她父親曾經說過,小崔將軍是難得的仁義之人。
知路話說得快,忘得也快,糖水端上來,也有崔子更的一份不說,還同段怡一樣,配上了一碟子點心,有綿密的白糖糕,有酸酸的山楂糕,還有清爽的綠豆糕。
段怡胡亂的塞了塞,又喝完了糖水,便領著知路,去了段銘的院子。
說是段銘的院子,其實同顧杏還有段思賢住的院子,是連通的。
尚未進門,隔得遠遠地,便能夠聽到裡頭亂成一鍋粥的聲音,那院子的門檻前,坐著兩個婆子,正在嘀嘀咕咕的說著話,瞧見段怡來了,慌亂的對視了一眼,站到了一旁。
待她進了門,方才想起唱道,“三娘子來了,三娘子來瞧二郎了。”
屋子裡一股子濃重的藥味,燻得人暈頭轉向的,丫鬟婆子無所事事的站了一屋子,顧杏坐在床邊抹著淚兒,瞧見段怡來了,著急的站了起來。
“你怎麼才來,你弟弟不好了,這錦城我們也不熟悉,他平時最喜歡你,關鍵的時候,你卻是不在。都怪你讓他不聽我的,練東練西……你又不知道他是什麼身子……”
“閉嘴!”段怡冷冷地說道。
顧杏一愣,方才想起她同段怡早就鬧翻了,有些侷促起來,“你說什麼?”
“這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哪個是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