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可算是放了晴。池時揉了揉眼睛,吹滅了燭火,拿起了一塊雪白的緞子,開始了每日例行的事,給虛目擦骨頭上的灰……
等她擦完,久樂正好端了銅盆進來讓她洗漱,又擺上了朝食。
池時的朝食很簡單,一般都是一碗白米粥,然後再配上一碟子辣蘿蔔,外加一個胡餅子。
“公子,瑛公子一大早便出去了,他說春闈在即,尋了個靜謐之處溫書,便不同公子一道兒用朝食了。三公子來過了,說馬車已經備好了,等公子用完朝食,便去盛平。”
“我想著公子今日去不得楚王府,早上去給常康報了個信,省得楚王有事相尋,找不到您。”
池時咬了一口餅子,點了點頭,久樂辦事,她是放一百二十個心的。
“公子昨夜吩咐的事情,我已經叫咱們在京城酒樓的曲掌櫃去辦了,若是有了眉目,曲掌櫃會給信。”
“嗯,你也趁熱吃罷。然後背上箱子,咱們去盛平。罐罐也去,若是那撈起來的屍體不是張小年,那我們需要罐罐去找到真正的張小年。”
……
朱三死的那個客棧,就是在盛平縣。
池時昨日剛離開,今日便又回到了這裡。張小年的墳地,在一個小山坡上,旁邊挨著還立著一座墳,上面寫著張大林,看那墓地的年頭,應該是張小年的父親。
“那條河,就是發現屍體的地方麼?”池時站在山坡上,抬手一指,在不遠處,有一條不算很寬的小河,上面已經結了冰,有幾個孩子,將椅子放倒在地上,當做冰車,推來滑去。
看上去熱鬧無比,在河邊搭著一個草棚,那裡人聲鼎沸的,密密麻麻的圍了許多人。
張小年的母親錢氏,擦了擦眼淚,清了清嗓子,“貴……貴人……就是那條河,我們小年……不……池仵作說,那個可能不是我們小年……就是那個孩子,就是在那條河裡被人發現的,飄起來了……”
“那條河,就叫盛平河,住在河邊的人,都在裡頭挑水喝。有時候到了饑荒年,這裡的人,全靠河中的魚蝦勉強活著。”
池時眯了眯眼睛,“那個草棚,是一直都有的麼?”
錢氏踮了踮腳,點了點頭,“一直都有的。是附近的善人蓋的,夏日過路的人,能夠去遮個陰,下雨了能去躲個雨,冬日能夠進去避個風。”
“前幾日雪下得太大,有些人的房子壓垮了。今年冬天格外的冷,縣城裡的善人,輪流在那裡擺善棚,會給孩子們禦寒的衣服;給大家一口熱粥。”
“盛平縣一直很太平,善人很多;盛平河邊,常有人垂釣,小年水性又好,是以我對他自己一個人上下學,十分的放心,可我沒想到……都怪我。”
她說著,哭了起來。
池時從袖袋裡,掏出一方帕子,強硬的塞到了錢氏手中,“你把眼睛哭瞎了,連張小年的墳都瞧不見了。”
她說著,一個轉身,朝著墳邊行去。
對於挖墳之事,久樂已經十分熟練了,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他已經同池平二人,將張小年的棺木刨了出來。
“都讓開,讓我來罷。”池時說著,走到了棺木邊,抬手就朝著那棺材蓋子拍去。
“住手!住手!池平你這是做什麼?張小年案已經了結了,是誰讓你哄騙張小年的母親,說這不是那孩子的。你知不知道,你這是揭人傷疤!”
池時抬眸望去,來的是一個留著白色山羊鬍子的老頭,那老頭注意到了池時,又是一驚,罵道,“你給我住手!這案子,豈是你們想翻就能翻的?”
池時低下頭去,一巴掌拍在了棺材上。
第八十章 骸骨身份
池時這拍棺材的本事,乃是在實戰中練出來的。
久樂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