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叫人看低了去,緊張得手足無措。
禮畢回到東宮時,中衣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溼了,如今回憶起來,仍覺十分狼狽。
一回生,二回熟,她為後數年,自己也在高處坐慣了,自然殊無怯意。
她跟著禮官指示,按部就班地上前拜見,然後將準備好的綵緞絹帛獻給帝后,帝后按制各有賞賜不提。
沈宜秋興致廖廖,皇帝卻對這個讓太子不惜忤逆於他的女子有幾分好奇,不由多看了幾眼,見她容貌昳麗,更勝賢妃綺年時,與這太子妃一比,他的六宮粉黛倒成了庸脂俗粉,難怪太子不惜頂撞於他也要將這女子娶回來。
皇帝不禁思忖,自己後宮這兩年未進新人,也該叫人去各地採選蒐羅一番了。
張皇后看著太子妃容光熠熠的年輕臉龐,回首自己當初,心中感慨萬千,對兩人道:“夫妻本為敵體,爾等當以誠相待,相互扶持。”
說罷看了兒子一眼,自己費盡心思娶來的,總不至叫人受了委屈吧?
禮成後,皇帝移駕,預備啟程回華清宮。
張皇后則帶著太子和太子妃兩人回到自己的寢殿,拉著沈宜秋的手,對身旁女官笑道:“上回也是在這裡,還道我們沒有姑媳之緣,你看,終於還是叫我搶過來了。”
尉遲越皺了皺眉,他知道皇后這是怕沈氏心存芥蒂,自己將責任攬了下來,他知道嫡母是好心,自然只能承她的情,但心中卻覺大可不必。
女官明白皇后用意,附和道:“娘娘上回一見太子妃便念念不忘,這下總算如願以償了。”
沈宜秋聞言,卻正坐實了自己心中猜測,這樁婚事果然是張皇后的意思。
她心中澀然,可見婆母眉花眼笑、興致勃勃的樣子,她也只有無奈嘆息。
皇后雖待她好,到底身在高位多年,行事專斷也是應有之義,她大約真心以為讓她嫁給太子是疼愛她。
不經意往尉遲越臉上一瞥,便見男人眉頭微蹙。
是了,皇后亂點鴛鴦譜,糟心的不止她一人,如此想來,尉遲越也有幾分可憐,心上人自小與別人訂了親事,自己只能娶個不喜歡的將就。
張皇后好心辦了壞事,然而木已成舟,她也只得笑道:“可見媳婦與阿姑有緣。”說罷奉上自己親手做的繡活,是一套十二件的香囊。
繡文不是常見的龍鳳、花鳥,卻是山海經中的山精水怪。
她深諳張皇后的喜好,東西自然送到了她心坎裡。
張皇后一見之下,果然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看個不住,一高興,又塞了她一堆錦緞和器玩。
尉遲越伸長脖子一看,那些香囊顯見是用了心的,沈氏送了張皇后十二個,卻沒有他的份,不禁面露不豫之色。
沈宜秋看在眼裡,心想尉遲越凡事一板一眼,多半是嫌自己贈與皇后的女紅不合式樣,失了體統。
看一個人不順眼,連物件也是錯的。厭屋及烏本是人之常情。
說了一會兒話,張皇后對兩人道:“時候不早了,你們還要去賢妃那兒,我便不留你們了,七娘便把這宮中當作自己家,無事便來坐坐。”
沈宜秋謝恩不提。
除出了張皇后寢殿,兩人各自乘了步輦前往郭賢妃所在的仙居殿。
一想到生母,尉遲越便有些頭疼,郭賢妃向來口無遮攔,說話又有些沒著沒落的。
上輩子她便不喜歡沈宜秋,這一世知他費了一番功夫將她爭來,前日便頗有微詞,一會兒見了面怕是要給她冷臉。
沈宜秋卻是胸有成竹,昨晚她將郭賢妃放在兒子身邊的宮女逐出宮去,不啻於打婆母的臉,她估摸著訊息這會兒也該傳到仙居殿了。
上輩子她侍奉郭賢妃十分勤謹,可還是處處叫她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