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多少次不安和慌亂,她試圖透過這一通電話,尋求到安慰。
但最後都是徒勞,她一次次失望過後,終於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再也不給他打電話。
沈晚清從兜裡翻出手機,開機,這次打給陸知夏。
「喂,怎麼樣?順利嗎?現在在哪呢?」陸知夏秒接,關切自然而然流露,或者說,陸知夏對她,很少刻意隱藏,她的冷漠,她的怒氣,以及現在的關心,情緒都會正常的表達出來了。
「我在飛機上了。」
「我讓人去接你。」陸知夏不給她拒絕的機會,「你就聽我一次,可以麼?接你的人,也是你的人。」
袁望舒狀態很不好,生命最後的鐘聲,隨時都會敲響,她不敢離開,怕錯過最後一刻。
沈晚清嗯了一聲,說:「好,聽你的。」
救護車,陸知夏和沈晚清商量之後還是叫來了。
透過層層關係,江知意幫忙找到的熟人。
醫生上門,帶著一些裝置,老人的生命體徵平穩,但整體已經接近尾聲,醫生建議去醫院做更細緻的檢查。
袁望舒意識清醒,她本人拒絕去醫院,她也不想死在醫院裡。
醫生給她帶上氧氣罩,袁望舒已經虛弱到給不出回應。
幾個小時後,ga在機場接到沈晚清,陸知夏給袁望舒加油打氣,說:「奶奶,晚清就快到了,您再等等。」
袁望舒沒有反應,陸知夏連續叫了幾聲,聲音有了哭腔時,袁望舒的睫毛顫了顫,努力地勾起一絲笑。
「您再等等,晚清就要來了。」袁望舒輕輕點頭,又閉上了眼睛。
陸知夏的手在發抖,控制不住,她接連目睹人生的離別,現實殘酷到她根本沒機會拒絕。
沈晚清緊趕慢趕,趕在最後一刻,衝進了房間。
袁望舒似乎感知到她的到來,緩緩地睜眼,沈晚清抓著她的手,一遍遍叫她奶奶。
陸知夏站在一旁,眼睛早就閎腫。
袁望舒慢慢抬起手,似乎在叫她。
陸知夏忙湊過來,袁望舒抓著她們的手,慢慢地放到一起。
她沒有力氣再說話,只是渴求地看著陸知夏,用殘餘的力氣將她們的手握到一處。
沈晚清的淚水模糊了視線,陸知夏強忍淚水,意會到袁望舒的意思,她主動握住沈晚清的手。
袁望舒緩緩地點頭,唿奚開始厚重,似乎想說些什麼,但最後她只是笑了笑,慢慢閉上眼睛。
人,在吳秋水頭七那天,也跟著一起去了。沈晚清一路情緒跌宕起伏,再也控制不住淚水,放聲大哭。
陸知夏杳著醇,用力抱緊沈晚清,給她力量。
醫生默默地退出房間,房間裡只有哭聲。
夜色深時,沈晚清的情緒漸漸平穩,陸知夏詢問她的意思。
沈語堂那邊,沈廷筠那邊……沈晚清搖頭,鼻音很重道:「我要尊重奶奶的遺願,她不想見的人,不讓見,他們,」她苦笑發狠道:「他們真得不配。」
當夜,陸知夏連夜帶著袁望舒去了當地的殯儀館。
兩人通宵守靈,誰也沒說話,並排跪在地上,袁望舒穿著吳秋水送給她的艷麗時裝,手腕上漂亮的鐲子,一個小巧的鑰匙做點綴,在昏暗的燈光下泛起的亮光,像是生命盡頭的餘暉。
翌日,袁望舒被火化,按照她的意思,悄悄地將她葬在吳秋水旁邊。
她們在墓地呆了整整一天,沈晚清跪在墓前,一言不發。
陸知夏守在她旁邊,再次要跪下來時,沈晚清抬頭看她,啞著嗓子說:「你不必這樣。」
「這也是我的奶奶。」陸知夏跪下,輕聲說:「過會兒就回去吧,人生終有一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