尬和微妙。
江憬心思細膩,卻不似她這般敏感,有話直說,開口打破了沉寂:“這幾年過得還好吧,都沒見你給我寫信。”
或許在江憬看來,就算江鶴雨不再代為捎信了,她要是真想聯絡他,完全可以郵寄。
他在校期間拿過幾項國家獎,取得了轟動業界的科研成果,網上都能搜到,在學校應該算得上出名。到清華門口叫人代為轉交,總會遇見願意幫忙的好心人。
她不找他,他就以為她不需要他了。
其實是需要的。
她這五年一直將他視為榜樣,見不到他的人,只能靠著他對她說的那些話勉勵自己。
只不過她這幾年感受到的壓抑和委屈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清楚的,她也不是那個會不自覺地跟他撒嬌的小女孩了。
她從小就懂事,現在長大了就更是什麼都想靠自己來解決。
“是的,我過得很好。”
江憬是為了激起她的傾訴欲才故意反著說話的,沒想到她竟然順水推舟忍了下來,惹得他一時語塞,半晌才有一點嚴肅地問:“那怎麼會哭呢?”
是啊,那怎麼會哭呢?
如果只是因為車沒等她,被落在了原地,也不至於會哭得這麼厲害。
心稍微大點,說不定還有心情苦中作樂,拍成影片放到網上,讓網友們當個段子看個樂呵。哪會像這樣破防大哭,恨不得把積攢了個月的情緒統統發洩出來。
她是過得真的不好。
整天被桑珏折磨得心力交瘁,精神狀態很糟糕。
桑逾沉默良久。
江憬知道她不想說,也不逼她,把失聯的責任歸咎於自身,對她解釋道:“阿逾,這幾年裡我有想過詢問你的近況,但是最終還是道德佔了上風。”
桑逾驚訝:“為什麼這麼說,和道德有什麼關係?我雖喚你一聲哥哥,卻同你毫無血緣關係,難不成這都能與倫理綱常扯上關係……”
江憬搖頭,回答道:“你這些年一直沒有成年,而且還是女孩子,而我是成年男人,在你沒有聯絡我的情況下,我主動聯絡你,未免顯得有糾纏之意,是為騷擾。”
桑逾聽了不可思議地說:“哥哥,旁觀者都還沒開始上綱上線,你倒先作繭自縛,給自己戴上這樣繁重的枷鎖……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你還教導我不要把不屬於自己的責任往自己身上攬。短短几年而已,你已經甘心承受這樣的汙名了。”
說到這裡,她靈光一現,望著他問,“還是說你覺得——我是會藉機誣賴你的人?”
她這個新穎且清奇的角度是江憬從未想過的,顯然一怔,旋即啼笑皆非:“你想到哪兒去了。跟你相處那麼久,我能不瞭解你的為人?我們阿逾是斷然做不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的。但是阿逾,不是所有人都願意聽你解釋,他們只相信自己看到的結果。不管我是往科研領域發展還是走上仕途,都將備受矚目。所有人不光要盯著我個人的品行作風看,還要往上溯三代。我應該,也必須,是個正派人物。”
他說得這樣清楚明白,有理有據,桑逾想不理解都難。
她像個小老太太一樣嘆了口氣:“能理解。”
江憬的目光溫柔了下來,問她:“你呢,又是為什麼不聯絡我?”
桑逾總不好直說是怕給他媽媽留下不好的印象,只能說:“你和江鶴雨一樣,有你們自己的圈子,裡面都是對你們來說很重要的人,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覺得你們不希望被打擾,也不想什麼事都麻煩你們。”
江憬就對她說:“可你也在我們的圈子裡,也是很重要的人啊。”
驚蟄(六) 竟然是因為她在吵架嗎?
距離高考只剩下百餘天, 學校已經發了舉行百日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