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她便蓋了起來。
三娘有自知之明,清楚以薛崇訓今時今日的地位身邊什麼漂亮的女人都有,自己的這點色相實在沒可能和那些人爭寵,再怎麼打扮也不能太大地改變肌膚與姿色,毫無意義。古人言視為知己,女為悅己,三娘嘆了一口氣心道平日裡根本沒話可說,更別說知己了。
她毫無睡意,回憶起剛才和薛崇訓的談話中他隨口說了一句“宮中的房屋太大了”,現在她也有同樣的感受。雖然她在人前總是習慣漠不關心的樣子,但是薛崇訓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記得很清楚,哪怕是那些毫無意義的廢話。
她總是這樣,很想再“靠近”一點,但每次那樣想的時候都有種自卑以及很難說清楚的不自在,就像是大白天穿錯了衣服身處市井之中非常尷尬。以前晝伏夜出,早已習慣夜裡的孤寂,後來退出江湖投身豪門之下改變了習性,但她的心仍然停留在幽夜之中……在孤寂中煎熬,可是一旦有人走來卻又會恐慌不知所措。
現在她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薛崇訓為她提供安全、一切生活所需的物質,或許這只是一種依賴。有時候她在想自己對薛崇訓還有什麼價值,特別是他野心勃勃地登上天子之位後,這宮廷內外五步一崗共約幾萬人在保衛他的安全,要辦什麼事對付什麼人只需一句話便是聖旨正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那麼她自己作為一個刺客對薛崇訓僅存的價值都沒有了。她甚至想初識之時薛崇訓要讓自己去頂罪,如果真那樣了倒也死得其所。想到那次薛崇訓讓自己藏到床底下,拼命維護的事兒,三孃的臉上就微微一紅:究竟是為什麼他要抓住自己這樣一個沒什麼價值的人?
……
次日薛崇訓的眼圈有點黑,他在紫宸殿召政事堂大臣及蘇晉、二齡等晉王府幕僚議事,張說等以為他要問西域大食和東北契丹的事兒,便將事前想好的對策略寫在了象牙牌上以免臨時忘記。畢竟這幾年朝廷最多的大事就是戰爭,皇帝本人也多次親率大軍出戰。
不料薛崇訓連提都不提戰事,卻先說起了一件雞毛蒜皮的事兒:“朕早上來紫宸殿時,見著外面有一處大房子空著,沒派上用場?”
站在皇位前側的宦官魚立本忙躬身道:“只有一些內侍省的宦官空閒時在那裡休息,裡面放了打掃紫宸殿的浮塵掃帚等物。”
內給事魚立本作為站位正確的宮廷宦官,無論是在前朝還是在晉朝依然屹立不倒,他對大明宮及朝內外各種事務都輕車熟路,往往能及時解答薛崇訓問的大小事。不過他發現薛崇訓上朝時身邊總帶著一個女官,而且和他站得特別近,基本沒聽她說過話,很得信任的樣子。又加上有一天晚上這個女官懷疑內侍省送的夜宵有毒,魚立本心裡對她是有點成見的。
薛崇訓道:“那麼大幾間宮室卻閒置在那,朕想在那裡新設一個衙門,挑選一些朝政資歷有限而胸有才略的文士在紫宸殿外辦公,也好做朕的顧問,查漏補缺時常提醒避免治國之失。”
說得這裡薛崇訓微微轉頭看了三娘一眼,三娘像個諸如燈架香爐等擺設一樣站在那裡面無表情,但她對薛崇訓的一舉一動都默默看在眼裡,哪怕是這樣一個細微的眼神,薛崇訓好像在說:昨晚你叫我增設幾個官位,這不說幹就幹?
在三孃的眼裡這等國家小事是無所謂的,但張說等朝臣卻一下子就重視起來。在朝局機構上的任何改變都可能關係重大,就如唐朝時用同中書門下的花樣就架空了三省長官的相權,分化資歷太老威望太高的大臣權力、加強君權。
由於薛崇訓忽然提及沒有什麼預兆,朝臣們也一時沒有看明白其中的玄虛,不過張說竇懷貞等老油條混跡官場多年,可不是那麼好蒙的。張說當下就說道:“規諷過失、侍從顧問之務已有門下省左散騎常侍、諫議大夫等官員所領,若再設一府與門下省重疊,不僅會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