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那使者此時萬分有誠意地說:“可汗誠心臣服大唐,襲唐朝衣冠,還派了可汗之子及國相入朝。突厥子民便如大唐天子的子民,還請大唐急施援手避免人們受塗炭之苦。張總管回到城裡,可得了朝廷的音信?”
此時突厥汗國的可汗是默啜可汗,他的兒子名字叫楊我支,取個名字跟漢人似的……不過當然不姓楊,他們家的姓氏是阿史那氏。
張仁願不動聲色道:“邊報到達長安,經過陛下和朝臣們的商議,再下達公文到安北,恐怕需費時日……”
“您不能見死不救啊!”突厥使者極了。
張仁願那張黑黝黝的臉顯得很嚴肅真誠,一點都沒有故意拖延的意思,他點點頭道:“這事只有透過朝廷才能作決定,不過我倒是有一個應急之策,我私下裡和你說說。”
使者聽罷毫不猶豫地遣退左右,向張仁願靠近了些,說道:“只要張總管願意幫咱們一把,可汗定然誠心與大唐修好,到時北境長治久安您回朝也是一件值得稱道的事啊。”
“嗯。”張仁願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沉聲道,“但我那樣做事越權,恐怕傳出去不好聽,我得和你們可汗見面商議才行。”
剛剛還說有萬分誠意的突厥使者頓時就面有難色,他們可以把可汗的兒子送到唐朝,但讓阿史那默啜可汗自己送上門來就有些難辦了。
這時張仁願低聲道:“我不是要讓可汗來唐境,為表誠意我可派人前往突厥汗帳與他見面。”
使者聽罷大吃了一驚,愕然地看著張仁願,這種事確實讓人有些難以理解……顯然借糧是突厥在求唐朝“開恩”,急的事突厥人,唐人完全有條件在這時打官腔託大,可張仁願為何反而要派自己人去突厥?這樣辦好像唐朝比受災的突厥人還急一樣,簡直是活菩薩啊。
“那敢情好!咱們草原人恩怨分明絕非忘恩負義之人,可汗定然會記得張總管的恩,總有機會相報的。”使者感動地說道。
張仁願低聲道:“我派去的人很重要,你們必須要保障他的安全。他說的話就代表我的態度,你們完全可以信他……因是犬子。”
這下突厥使者更加吃驚了,在吃驚之餘還隱隱意識到此事並非借糧那麼簡單,張仁願竟然派自家兒子過去說事。
果然張仁願又神秘地小聲說:“這件事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到時候讓犬子張之輔裝扮成你們的人,別張揚和你們一塊兒回去便是。”
使者自然一百個願意,他被阿史那派到唐朝來借糧,本來就是一件難辦的苦差事,現在雖然沒有馬上得到唐朝的應允,但能帶回去張仁願的兒子也不算空手而歸。
張之輔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郎君,在北方苦寒之地跟了其父多年,臉上也有一些風霜痕跡,頭髮也有點泛枯黃,不過總算是年輕人身板很挺拔硬朗,看起來就比年已中年的父親精神多了。
張仁願本人不能隨意擅離職守,但派他兒子出去倒也容易掩人耳目,一時不在身邊同僚最多會以為去別的地方辦事了。
在突厥使者歸去之時,張之輔便喬裝打扮了一番然後再腦袋上蒙了頭巾既能避寒也能遮蓋住髮鬢……身上可以穿突厥人的衣服,頭髮卻不好弄,他又不是長住突厥如果剃成突厥人的髮式回來的時候就麻煩。一行人便離開了西受降城過陰山,在陰山以南的路途上遇到過一個唐軍哨點,不過這幫人是從南邊來又有通關文書,並未引起唐軍哨點的額外注意,例行公事一番便繼續往北走。
一過陰山就是突厥人的頻繁活動範圍了。張之輔一晚暗中囑咐突厥使者:“我的事兒只需告知可汗便成。”
使者點頭會意……只因阿史那默啜可汗性情暴戾,又強徵暴斂經常觸及其他貴族的利益,導致本族中有些人不堪忍受傾向唐朝,其中也難免有唐朝的眼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