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其中或許有那麼幾個不好操弄,但是沒關係,只要寄紅珠死了,剩下的幾個,也沒有膽子團結起來反他。
石無月的目光停留在南方將軍的臉上,他身上有一半的妖族血統,呈自千年前的大妖饕鬄,算是魔域第一梯隊的高手。高手自是容易犯下自視甚高的毛病,就好像他,非要在喧囂中保持冷靜,還妄圖窺視他的目的,小心翼翼地試探。
對上石無月的視線,南方將軍心中一驚。他本能想要誠服,畢竟他從來都是趨利避害的小人。
然而在他退下之前,石無月先開了口。
他說:「我知道你敬佩寄紅珠,但她從來都看不上你,不是嗎?」
南方將軍心中微凜,他義正言辭道:「尊上誤會了,寄紅珠沽名釣譽,我從看不上她!」
石無月嗤笑一聲。
他撫了撫摸腰帶上的那朵木蘭花,不太在意地說:「南將軍,人生有很多時候不是被能力主宰,而是被運氣左右。當年你運氣不如寄紅珠,所以她成了主事人,你成了需要向她行禮的將軍。但如今不同了,你的運氣比她好了。」
石無月抬起眼,那雙漆黑的眼睛比冬日裡的冰凌更冷。
「你知道待在南方裝傻,你等到了活下去的機會,而今後,你會更幸運。」他抬了抬手,將從前一直在紅珠手裡的金印拋給了南方將軍。
石無月陰柔地笑著:「從今天起,你就是魔域的主理人了。無論你用什麼辦法,三天後,我要看見一支能攻上瓊山的軍隊!」
南方將軍接住了金印。
那塊金印再沒有在紅珠手裡時令人垂涎,他只覺得自己握住了一塊邊角銳利的深淵寒冰。
他不敢造次,即便心知這是個頗為殘忍的任務,卻也向著石無月恭敬行禮道:「屬下明白,屬下領命。」
——寄紅珠看不上他是應該的。
他想。
——如果是她面對這樣的場面,決計不會像他這樣,選擇用同胞的血來為自己鋪路。
——她一定會反抗。
在石無月宣佈了即將破開封印的訊息後,金殿眾人一掃先前的畏畏縮縮,領命離開時多是昂頭挺立,全然忘了魔域半空的危機。
淵骨仍在石無月的身邊,他無波地看向石無月,提醒道:「你修成了神魔體,不算是上清天的修者了,劈不開戰神骸骨的封印。」
石無月唇角弧度不變,他說:「誰說過開啟封印的關鍵在上清天的修者身上,這門只是濁息劈不開罷了。淵骨,你不就能劈開嗎?」
淵骨漠然道:「我劈不開。」
石無月對他的不客氣毫不生氣,甚至淵骨越沒有情緒波動,他越滿意。
他說:「你在我這兒還有小半塊遺骨,我把那四分之一還給你,你還贏不過那門上的四分之一嗎?」
淵骨慢慢地看向石無月,他極慢道:「你不怕了嗎?」
石無月彎眸而笑,他拊掌道:「我怕什麼,你在聖海宮的那部分不是已經被蒼竹涵毀了嗎?」
他盯著淵骨,知道此時此刻的他仍是無情無欲、不會說謊的。
從最陰暗的角落爬出來的噁心怪物纏著他的四肢心臟,叩問著他:「淵骨,我丟在聖海宮的那部分,藏著你一魂一魄的那四分之一,確實被瓊山的晅曜毀了是吧?」
「再回答我一次,用你的靈魂告訴我。」
毒蛇盯著他。
他應該是不會說謊的,因為他無情無欲。和白紙沒什麼區別的一把刀,連快樂都感受不到,又怎麼可能會做出說謊這樣的行為呢。
淵骨俯視著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