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後的艱難情形。
難道要一輩子做縣丞嗎?
吳閱胸中聚集了一腔不平。
他恨,恨自己明明腹有才華,卻無法得到施展。
他恨,恨上天不公,憑什麼蕭煜那紈絝從一出生就是他們這群士子無法企及的高度?
他真的一點都不貪心,明明那麼努力上進,為何總是差一點運氣?
視線落到那幾支綻放的荷花上,也不知是它們太過耀眼,還是其他原因,他忽地走上前狠狠地將花瓣揉碎。
瞬間滿地都是殘花。
低頭看著手中被蹂躪的殘花,他這才覺得心裡頭舒坦了些。
白日累了一天,晚上沈映蓉歇得早。
吳閱進寢臥走到床邊,看著妻子熟睡的面容,他默默坐到床沿。
天氣炎熱,她散了發,穿著輕薄的絲質寢衣,身上未蓋薄被。
如墨青絲好似光滑的緞子,側躺的面容溫婉嬌美,纖長的眼睫,秀麗的鼻樑,飽滿的唇,乖巧得叫人憐愛。
她平時睡覺喜歡側躺,膝蓋會微微彎曲,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小孩。
吳閱凝視她的睡顏,心中五味雜陳。
這般秀麗嬌美的女郎,哪個男人不喜愛呢?
她是他的髮妻,以後是要走一輩子的伴侶。他是她的男人,下半生都將依靠的存在。
有時候吳閱很矛盾,如果蕭煜沒有這般心思,他是不是就不用那麼糾結?
因為根本沒有門路走。
偏偏蕭煜給了他鑽空子的機會,只要狠下心腸把她送出去,他就能獲得夢寐以求的機會。
哪怕只是小小的縣令,卻是他用盡全力的追求。
吳閱在床沿坐了許久,眼底有片刻的茫然,但更多的是對前程的渴求。
他太渴望出人頭地了,就像十六歲以前的風光那般。
曾經他是那麼的耀眼奪目,卻好似一顆流星,一閃即逝。
吳閱很不甘心,不甘心平凡,更不甘心在王縣令那樣的人手下當牛做馬。
這夜實在漫長,漫長得好似看不到頭。
吳閱躺在黑暗裡,身邊是熟睡的妻子,她的氣息平穩,叫人心安。
他伸手親暱地摸摸她的頭,內心飽受煎熬。
女人與前程。
兩難。
一夜無眠,翌日吳閱眼下泛青,滿臉疲倦。
沈映蓉服侍他更衣,皺眉道:“郎君昨晚沒睡好嗎?”
吳閱敷衍道:“在想差事。”
沈映蓉:“不想伺候王縣令了就回來。”
吳閱點頭。
把他打理妥當後,吳閱用過早食就去了衙門,沈映蓉和往常那樣去胡氏那邊請安問好。
許是心裡頭藏著事,今日吳閱辦差完全不在狀態,出錯被王縣令訓斥一頓。
出來時曹主簿見他垂頭喪氣,說道:“吳縣丞這是怎麼了,瞧著沒有精氣神兒,是不是病了?”
吳閱擺手道:“有些乏。”
曹主簿:“近兩月衙門裡事多煩雜,大家都不容易。”
吳閱勉強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
下午他告了病假,卻未回家,而是獨自一人走到河邊坐了許久。
豔陽高照,他像木頭似的坐在河邊的一棵樹下,不知在想什麼。
家奴阿喜頗有些擔憂,他一直跟在吳閱身邊,對主子的性情也瞭解幾分。
近些日主子忙得腳不沾地,脾氣也古怪不少,可見心裡頭不痛快。
吳閱坐在樹下,整整坐了一個半時辰。
阿喜提醒道:“天氣炎熱,郎君還是回去罷,恐中了暑熱。”
吳閱沒有回應。